铮声一响,没有内力稳固身体的余凉,便被卓元奎挥砍的力道反制,一下子从空中滚落在地。
主营内的打斗声淹没在寨内的叫喊声中,窗外火光炽盛,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卓元奎看余凉失了一招,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杂碎,怎会知道我们雷鸣寨与庄瑞的事儿?”
他没有朝外喊人,是觉得自己就能摆平余凉这个不速之客。
余凉要的就是他的轻敌。
她立刀撑起身子,回道:“是谁不重要,但今夜,你的首级,和你与庄瑞联络的信物,我都会一并带走。”
卓元奎听她提到信物一事,下意识往左方的木架瞥了一眼。庄瑞千万嘱咐过他们的交易不能泄露出去,若是真叫她把信物偷走了,到时候且不劳烦她,自己便会死在庄瑞的子母鸳鸯钺之下。
卓元奎细微的动作被余凉尽收眼底,看来涉及庄瑞的线索证物应该就在这里了。
确认一切无误,余凉重新挥起大刀向他砍去,这次她借用了“通元剑法”的一招藏九式,虽无内力,不能完整使出九式,但使出六七式却不在话下。
剑法难以转化成刀法,但她可以利用速度的优势,来让卓元奎应接不暇。
果然,凌厉如骤雨的刀势使不停格挡的卓元奎露出了疲意,他知道,虽然碎密如剑的刀法一时间要不了他的性命,可一旦他体力耗尽,便是任人宰割。
他能在刀尖舔血的绿林中活到现在,靠的也不是莽劲,还有逃生的本事。
知道不能恋战,卓元奎立刻一个反身,跑向了门口。
余凉眼神一凛,利用轻功身法迅速追了上去,截住他要打开门的手。
两人贴近房门,终于听到了屋外的刀剑声。
卓元奎不明情况,一时间神色大骇,但余凉知道,这是救兵已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此,余凉眼中的杀意渐盛,她不顾危险,以全身的力道压住刀,往卓元奎身上按下去。
早已消耗大半体力的卓元奎只能用臂力支撑,两刀呈十字对峙,谁一旦落了下风,便会被刀锋迎面,削得血肉模糊。
“余师妹!余师妹!”
余凉听到了屋外孟行云的叫喊。
她无法回应,青筋暴起,全身的力道就赌在了这一刻。
眼看屋外的刀剑相拼声渐弱,她一咬牙,以迅雷之势松开一只握刀的手,探进靴内取出匕首,迅狠地刺入卓元奎腹部。
卓元奎吃痛,撑刀的双手一松,离余凉仅有五指之隔的刀猛然坠地。
而余凉的刀,则深深没入了他的脖颈,尸首分离。
无比熟悉的血腥味溅上脸部,余凉没有在意,她丢下了刀,见桌上还有卓元奎未喝完的烈酒,便拿起来往木架撒去,然后将所有火烛打翻。
屋内先是燃起火蛇,碰到烈酒后火势骤然变得猛烈,炙热的气息包围着余凉,火光与鲜血的赤红在她身上融汇。
主营的房门被踹开,孟行云站在门处看到了这一幕——余凉提着卓元奎的首级正要行来,她脸上被喷溅到的鲜血还在顺着下颚滑落,她身后的火光像是万丈岩浆。
而她,则是正从阿鼻地狱闯出的使者。手里提的是恶业,行的却是善果。
此时的她是罗刹,还是佛陀,孟行云分不清楚。
他愣愣看着她向自己走来,高声说了一句:“雷鸣寨寨主卓元奎,已供认所有罪行,还妄想逃走,被我斩杀在此!”
余凉站在主营楼梯上,举起卓元奎的首级,借着冲天的火光,完成了自己选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