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入府门，一声清越的鹤鸣响彻天际。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魏瑶叹道，“果然是猛禽！”

她抓着裙摆，匆匆走进院中，只见一只白鹤正在院中慢慢走着，黑白的羽毛光泽柔顺，修长纤细的鹤腿，每走一步都优雅如仙人。它见魏瑶出现，竟然长喙微微张开，轻轻叫了一声。

“看来不讨厌你……”身穿浅绿武服的叶长鱼走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只翠色的短笛。

“你能控鹤？”魏瑶问道。

“那当然，我们鹤鸣山庄，就是因为群鹤聚集，剑法如仙人缥缈快意，得以闻名江湖……”

叶长鱼得意道，“我自小就跟鹤生活在一起，最熟悉它们的习性和叫声……哎……那是蜗牛……不能吃……”叶长鱼掐着仙鹤的脖子甩了甩，才把蜗牛甩出去，她尴尬看魏瑶一眼，“它们就喜欢吃带壳的……”

“叶小姐，魏小姐，王爷有请……”侍卫走出来。

“走吧……”

书房重地，穿着囚服的江负雪，双手被铁链绑着，跪在下首。

“还乌山脉，最外围且有铜矿的地方，叫岷山。我八岁就被带到那里，关在地下囚室里练习暗杀术。后来因为样貌还算出众，十八岁被安排到三水客栈做老板娘，如今已经十七年了。”

“客栈前五年，每天都会有客人落脚，我们都是等人落单再动手，平均每天一个人头。等慢慢的，这客栈的戾气越发压不住，很多赶路人莫名经过也不肯落脚，从那之后，人就少了很多。每月有那么三五群人，我们就都会处理了……这样算下来，我手上的命，怕是有上千条了。”

她这话说得清浅，却着实骇人听闻。魏瑶半垂着眸子，道，“尸骨呢？”

“尸骨……”江负雪惨笑一声，“都经过暗河，飘进江里去了。最开始我们会扔在渡口那里，可那条河太小了，时间久了连船都过不去。没办法，只能经暗河往江里抛，倒是很少被人发现。”

“丧心病狂！”萧临一拍桌子道。

“魏坤，派人沿着暗河去找，看看能找到多少，还有渡河里的，想办法捞出来，一并收敛葬了。尽量核查身份，在渡口后面的山头建个群墓，昭告世人。”萧稷道。

“属下领命！”魏坤说道。

“岷山里，如今还关着多少人……”萧临问道。

“近些年人越来越多，许多杀手都已经训练好，在周边郡县的山头落脚，所以大部分拐卖的只有女人和孩子。我在客栈多年，也只是听到一些，那矿洞有十一座，每座聚集二三十挖矿的男人，就会配有十到十五个女人。再加上生下的孩子，还有铁匠那些人，大概有六七百人左右。因为挖矿是个辛苦活，很多人在里面暗无天日，矿洞还时时发生坍塌，所以身手厉害的都出山了。”

商都督派兵围剿的十几个山头，林林总总有两千之众。

“这些人加起来不过三千，西南永州人口三百万，怕是很难靠这些人起事……”魏瑶觉得疑惑。

“不是还有钱么……”江负雪笑道，“永州民风彪悍，百姓好勇斗狠，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只要用金银诱惑，又有那些训练有素的高手镇压，不就乖乖归顺了么……他们才不会管天下谁是皇帝，只管自己能拿到多少……”

“倒是忘了，你们打家劫舍的钱财，二十年来，应该攒了不少。”萧临嘲讽道。

“何止不少……”江负雪笑道，“官匪勾结，三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啊……”

“等到招兵买马后，再在郡县里大肆劫掠一番，够吃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