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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考试不过短短三天,姜俞在这三天里像是在家里生了根,除了吃饭洗澡上厕所以外就再也没离开过书房,江宁川这几天活得像个保姆,好在现在还是无业游民的身份,这才有时间把那位大爷伺候得尽心尽力。
姜俞去考试的那天,江宁川和姜俞一同到学校,姜俞刚下车,他便接到了来自宁和医院的电话。
姜俞小声和他讲话:“那我先走了?”
江宁川比了个“k”的手势,想了想还是说了声“加油”。
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杨雨桐第二次在重症监护室呆了几天,病情不但没得到稳定,反而在今天早上变得更加严重,急需在短时间内重新进行手术。
江宁川听那边的人说完,顿了顿才说:“你和杨非凡说,我的医师资格证被收走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江宁川在说什么,他下意识地说:“什么?”
江宁川在学校门口掉头,皱着眉头说:“杨非凡在吗,让他和我说话,不在的话,你让他给我打电话。”
“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年轻医生说了句“杨医生”,再接着江宁川听到的就是沉重的呼吸声。
杨非凡阴沉着脸喊出江宁川的名字,说:“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的医师资格证为什么被回收,监察部为什么盯上我,没谁比你更清楚吧。”江宁川问得云淡风轻,杨非凡额头却浮起一层冷汗,他故作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宁川冷笑:“我也希望你不懂,但是现在你女儿的命是握在你手里,她是被谁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暂且不提,你总不能为了自己连就她都不救吧。”
杨非凡嘴唇哆嗦着,江宁川说的每一个字像细针一般扎进他的心里,他这些天内心何尝不是饱受折磨,那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就因为他自己内心那见不得人的欲望,满身伤痕地被困在那小小的病床上。
“我求你,救她。”
江宁川语气淡淡的,“救不了。”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杨非凡跪下了,原本精明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像是在这个瞬间老了十几岁,他哀求道:“我求你。”
纵使对方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令人恶心的龌龊事,听到杨非凡作为一个父亲的哀求,江宁川没忍住心软,他深吸了一口气,保住自己最后的底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杨雨桐的母亲根本不知道自家丈夫与江宁川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的她也根本不想知道,她哭喊着伸手捶打身边的丈夫,“你答应江大夫啊,你答应他啊,只要他能救回桐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呀。”
女人抢过丈夫手中的手机,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江大夫,求求你呀,只要您能救桐桐,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你救救孩子吧,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她丢掉了所有尊严,只想要换回女儿的一条性命。
哭声像是印在了江宁川的脑海里,他赶不走,挥不去。
江宁川烦躁地将车停在路边,发狂似的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冷静地指挥在医院的众人,“路主任或者梁医生在医院吗,如果有一个人在的话,让他们先去手术室准备着,我随后就到。”他现在不能直接参与手术,但是作为技术指导,作为某位的实习生,只要能进入手术室就行。
医院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江宁川脑袋里乱得不行,他咬咬牙挂了电话,踩下了油门。
到医院时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江宁川收拾好自己便一头扎进了手术室。
时间,对于手术室外的人来说是折磨,手术室内场景倒是和谐。
路主任将杨雨桐体内的坏死部分切除丢在一旁,说:“菩萨心肠江宁川。”
江宁川苦笑:“您就别嘲笑我了。”
“小俞那孩子今天去考试,你不是要去招学生吗,还有空来医院?”
“杨非凡夫妇都跪下来求我了,不来不像话。”
“他倒是有脸。”最近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越来越多的证据指示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杨非凡,路主任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江宁川抬眼看他,眼里满是迷茫,“是小何求的我,在磕头,你说我凭什么呢?”
路主任也愣住了,从医几十年,他也不是没被病人家属跪过,可是被曾经的同事磕头哀求这件事情,他的确没经历过。江宁川眼里是他从没看见过的迷茫,路主任想明白了,无论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有多么冷静有多么云淡风轻,他到底是个一生几乎都一帆风顺的幸运儿,现在遇到的事儿,都算什么呢。
路主任沉默着继续手上的动作,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他们跪一下,磕个头,能换回孩子的一条命,值了。”
江宁川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