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诺亚喜欢投篮,苏西姨妈就给他看了圆圆的三分球锦集,诺亚最喜欢圆圆在查尔斯高中周年庆祝投中那个超高难度三分球。
每次看到那个镜头,诺亚都会和看台上那些人一样高喊着圆圆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
此时,正在草坪找虫子的小家伙似乎意识到她和苏西姨妈正在谈论他,回过头来,沈珠圆冲他挥了挥手,小家伙咧嘴叫“圆圆。”
这已经是他第N次叫圆圆。
苏西姨妈说有可能是诺亚很喜欢圆圆的发音,易上口。
苏西姨妈是受前德国雇主所托来照顾诺亚的,因今天学校临时取消下午课程,苏西姨妈只能把他带到医院来。
苏西姨妈还说了,羽有时也会来看她。
说到昔日那个飞地来的孩子,苏西姨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冲沈珠圆眨了眨眼,说——
“只要布鲁斯.韦恩需要,阿尔弗雷德永远处于待命状态。”
韦恩,穿着黑色长披肩站在大厦上的布鲁斯.韦恩遥远得都要变成上世纪的事情了。
那个秋日的午后,在一家咖啡馆里,羽淮安告诉了苏西姨妈,他和苏西姨妈那段住在荔湾街的时日在某个傻姑娘眼里,是韦恩和阿尔弗雷德之间的依存关系。
那个傻姑娘和阿尔弗雷德一样坚信,韦恩终将会拥有他的大厦。
问苏西姨妈见过涟漪吗?
苏西姨妈说从搬离荔湾街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涟漪。
不过,苏西知道涟漪在巴黎,事业发展得不错。
至于圆圆……
“苏西姨妈相信,和圆圆终究会见面的。”苏西姨妈说。
是的,现在不就是印证了苏西姨妈的话,对苏西姨妈笑了笑。
“圆圆,你现在过得好吗?”苏西姨妈问她。
视线投向远远的天际,答:“我现在的样子您也看到了。”想了想,又做了点补充“我感觉自己还不错,不过比起涟漪差了一点点。”
“不,”苏西姨妈摇着头说,“圆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干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圆圆,苏西姨妈还差一岁就到八十,圆圆是苏西姨妈过去七十九年里见过内心最为强大的姑娘。”
呃……
向来,苏西姨妈对她是偏爱的。
好吧好吧,就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没错,我也觉着自己很强大。”笑眯眯对苏西姨妈说。
分别时,诺亚把他从地上捡到的一朵花交到沈珠圆手上,问“圆圆,你以后会来看我吗?”
小家伙看起来对她的感情还挺深。
“以后有时间一定去看你。”回答说。
听到诺亚说“圆圆,你可不能骗我”时沈珠圆还是有点心虚的,答应去看诺亚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被抱在司机怀里,小家伙还频频回过头来看她。
冲他挥手,目送那三人离开。
晚间八点,沈珠圆在候机厅给涟漪打去了电话,告诉她今天来慕尼黑看妈妈,也告诉了她在医院遇到苏西姨妈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涟漪问她苏西姨妈看起来怎么样。
“个头比以前小了点。”
距离登机还有点时间,沈珠圆又告诉了涟漪,苏西姨妈目前在照顾一个叫“诺亚”的小男孩。
“涟漪,那小家伙一看到我就抱我的腿,叫我圆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苏西姨妈照顾的孩子,小家伙的那声圆圆把我吓了一大跳。”
回想那刻,沈珠圆觉得神奇,也才四周岁的男孩通过一段录像就认出了她。
想到那小家伙无尾熊般抱住自己时的模样,那句“涟漪,我的孩子必须也得像诺亚那样可爱,然后我要天天捏他的脸,把他捏得哇哇大叫。”就说了出来。
老实说,一开始沈珠圆也是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的。
稍后她就冷静了下来,结婚生孩子一直在她计划里,会说出那话纯属是水到渠成。
让沈珠圆比较好奇地是,好像涟漪对她说出这样比较不像沈珠圆风格的话没什么反应,且,电话彼端的安静不同往日。
是涟漪工作太忙了吗?还是涟漪没听到她的话。
“涟漪?”试探性叫了声。
片刻,电话彼端才传来涟漪的笑声。
涟漪笑着说,沈珠圆你该不会以为孩子光凭着意念就可以生出来吧?
碎了涟漪一口,虽然她二十八岁还没和男人睡过觉,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怎么生孩子的。
“涟漪,你可不要小看我的魅力。”没好气说。
“所以?”
“等着瞧,你很快会看到沈珠圆挽着一位不错的男士出现在你面前。”
电话彼端又陷入了沉默。
顿了顿。
沈珠圆干咳了声,慢悠悠说:“真有那样的一位先生存在。”
“那位先生我认识吗?”涟漪回应得很快,语气又尖又细。
“不认识,涟漪你不认识他。”沈珠圆说。
电话彼端传来那声“不认识,涟漪你不认识他。”涟漪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不怪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圆圆是一字一句说出的。
这阵,涟漪的工作一直处于高强度状态,过去一周她连着解雇两名员工,还骂哭了一名新进职员,现在公司里的员工都在找机会避免和她接触。
和圆圆说完“顺风,到米兰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涟漪重重坐回办公室椅子上。
刚刚从圆圆口中听到她要带一名不错的男士出现时,那颗心都被提到喉咙口了,圆圆要带到她面前地会是羽淮安吗?
好在圆圆说她没见过那位男士。
没见过那位男士就不可能是羽淮安了。
上周末,她和羽淮安约好了见面。
到了约定时间约定地点,她却临阵脱逃了。
那时,涟漪站在和羽淮安约定的餐厅门口,当透过玻璃看到正坐在靠近钢琴位置的男子时,却怎么也不敢推门进去。
褐色夏季西装,月白色半高领衫,在正式场合三分之二向后梳的头发随意散落在额头上,碎发下是如雪峰般的鼻梁,静静坐在那只露出半个身位的羽淮安像所有女人会做的那个梦。
那瞬,涟漪感觉,如果她推开那扇门,那个梦就会消失。
她站在那看着。
餐厅钢琴师去到了羽淮安面前。
在羽淮安给钢琴师签名时,涟漪开始回走。
要维持住那个梦,她只要不去推开门就可以了。
是的。
离开餐厅,涟漪给羽淮安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涟漪告诉羽淮安,她身体不舒服没法陪他用晚餐。
以身体不舒服作为借口怎么想都有徒劳挣扎的意味。
涟漪回到了家。
那一夜,涟漪没等来羽淮安。
其实从羽淮安在电话里的那句“好好休息”已经可以听出来了,那是仅仅停留于昔日同学三年的情份,所以他怎么可能按响她住处的门,问涟漪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幸好,那时她没凭一时之气问出“如果是圆圆说身体不舒服呢?”。
再怎么愤怒也不能波及圆圆,这是涟漪的底线。
这次,她守住了底线,那么下次呢?
圆圆见到诺亚了。
羽淮安那么小心翼翼藏着的诺亚,圆圆也见到了。
一切好像在往计划外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