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室门被打开,有抹身影走进门里。
看清那人,沈珠圆一颗心开始急速往下沉。
没有保镖团律师团,没有身穿迷彩服头戴红色贝雷帽的海豹突击队,甚至于连那位叫亚力克的得力助手都没有,只来了羽淮安。
穿深色夏季外套的羽淮安看起来更像是来送行的。
沈珠圆的视线落在羽淮安脸上,企图想从他那张脸看出点端倪。
羽淮安一双眼却锁定在她和姚子健紧握的双手上。
老实说,这会儿对于羽淮安的到来沈珠圆没了之前的忐忑不安了。
距离他们登机时间就只有五、六分钟左右。
再说,贵宾室监控,警戒系统一应俱全,只要她拉下警戒铃,海关人员就能即时到场。
但愿羽淮安只是碰巧也在候机,知道他们在这,就过来打声招呼。否则,她都想不出什么理由向姚子健解释,羽淮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沈珠圆看了姚子健一眼。
姚医生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一副一不变应万变的样子。
接下来羽淮安的表现让沈珠圆心里很是恼火。
这位贵族公子压根是把姚子健当成空气人,看都没看姚子健一眼,径直对她说,他已经让亚力克处理她行李的事情。
且——
“飞广州的航班会因为技术性问题延迟四十分钟起飞,所以姚医生无需担心,您和长辈的见面只是推迟了点时间。”羽淮安说。
这话听着是和姚子健说的;但是呢,脸却是朝沈珠圆这边的。
不懂感恩的冷血动物。
要是没有姚子健,这位世界级男友现在没准要拄着拐杖来送行。
“羽淮安,你以为航空公司是姓兰蒂斯来着?”沈珠圆把自己的机票信息递到羽淮安面前,“好好看清楚上面的登机时间。”
一般航空公司出现技术性问题延飞都会提前半个小时给乘客发短信通知,要么是以广播方式通知。
但没有,压根就没有。
而且,透过闭路电视可以看到前往广州的验票登机口已经开始大排长队,检票人员也已经到位。
这会儿,姚子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未婚妻和camellia四公子存在微妙的关系,笑着对羽淮安说他们要赶飞机,等回到米兰有时间再聊。
对了。
“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我和她会在广州举办婚礼,你错过了我们广州的婚礼也没关系,我们会在意大利补办婚礼,到时,我一定给你寄请帖,虽然现在我有点分不清楚你是会作为女方嘉宾身份,还是男方嘉宾身份出席,”姚子健补充到。
干得漂亮。
果然找年纪比自己稍大点的可以省去很多精力。
然而。
此刻贵宾室传来了机场广播。
广播内容是因出现技术性故障前往广州白云机场的航班将推迟四十分钟起飞。
紧接,是手机信息提示声。
闭路电视画面上,刚才还在排长队等登机的旅客也在工作人员的辅助下回到候机厅的座位。
就在此时。
亚力克推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那是她已经完成托运的行李箱。
沈珠圆一颗心再一次急速往下坠。
原来,之前羽淮安提到的亚力克正在处理她的行李箱是这么一回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忍无可忍,沈珠圆冲羽淮安喊。
“沈珠圆,你走不了了。”羽淮安声音平静。
抹了抹脸,沈珠圆嘴里发出了几声笑。
拉起姚子健的手,说:“我们走。”
亚力克拦住他们的去路。
“沈珠圆,我有办法让航班延迟四十分钟,自然有办法让你们两个都走不成。”羽淮安说。
camellia四公子这话大致意思是让他们乖乖配合,否则连姚子健都走不成。
沈珠圆深呼出一口气。
而姚子健显然也认为没必要和camellia四公子浪费口舌,他拿出了手机,打算给他的律师打电话。
然而,姚子健的手机处于暂时受限中。
沈珠圆的手机也打不通。
扬声筒一遍遍传出“因涉及到安全问题,您的手机处于限制呼出中。”的机械提示声。
该死的该死的!
沈珠圆冲到羽淮安面前。
冷冷说:“不管你要达成什么目的都不会成功。”
她还告诉他,没有任何力量能让她离开姚子健。
“我要嫁给他!谁也动摇不了沈珠圆嫁给姚子健的决心。”一字一句说出。
“可怎么办?沈珠圆,你不能嫁给姚子健,不仅是姚子健,你谁也嫁不了。”羽淮安一张脸如大理石雕像般。
说话间,羽淮安接过亚力克手上的物件。
一张盖着意大利使馆印章文件递到了沈珠圆面前。
羽淮安让她好好看,仔仔细细看。
“沈珠圆,等完这个,你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能嫁给姚子健。”
那张递到面前的文件,触目所及地是她的签名。
沈珠圆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签名,她的签名和羽淮安的签名并列在一起。
两个并列在一起的名字上盖有意大利使馆印章。
再往上看。
这是一张结婚文件证书。
文件清楚显示,结婚证书的男方是羽淮安,女方是……
不,不不。
沈珠圆一把从羽淮安手里抢过文件,睁大眼睛逐字逐句看,文件内容显示羽淮安和沈珠圆二人是夫妻关系。
文件起草人是意大利驻菲律宾使馆大使。
文件末端,是意大利驻菲律宾使馆大使的签名。
大使先生还文件的空白处附上对新人的祝福语言,说什么他和这片丛林见证了这对年轻恋人的相爱过程到结为夫妻。
她和羽淮安相爱?
沈珠圆不仅和羽淮安相爱,还和羽淮安结为夫妻?!
这是梦吧。
是二十岁的沈珠圆在荔湾街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里做的一个梦吧?类似这样的梦那会儿她就没少做过,梦里她和羽淮安的相爱结婚场景随时间不停更换,唯一相同地是醒来时,看到的那块天花板。
缓缓抬头,沈珠圆企图找出那块天花板。
荔湾街的房间天花板。
没有,不是。
有样东西从她手里掉落,在地板上一个翻滚,然后被一双手捡起。
捡起它的男子模样似曾相识,那是她数分钟前发誓要嫁的人。
好像,这不是梦来着。
二十岁的沈珠圆还没认识姚子健。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喃喃说给自己听,语无伦次说给自己听,眼睛茫然四顾着,一门心思想找出妈妈。
妈妈会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吴绣林女士总是无所不知的。
遍寻不获。
然后她被揽入了一个怀抱里。
有熟悉的声线在她耳畔耳语:“之前,我告诉过你了,让你好好待着。沈珠圆在那好好呆着,过她想过的生活;而羽淮安可以维持一辈子单身,有时候以沈珠圆单恋了四年的男孩身份、有时候是沈珠圆记忆里伤透了她心的坏家伙、偶尔,也可以是提供沈珠圆和同事间品头论足的羽先生存在着。”
“沈珠圆在米兰,羽淮安也会在米兰安家;沈珠圆如果赚够一百万欧在爱尔兰海边买一幢房子,那羽淮安也搬到爱尔兰去生活,远远看着她,运气好时和她在街上碰面,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就这样过着日子,熟知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变化,一边保持着健康的身体。保持住健康的身体,督促自己不能在沈珠圆之前死去。因为,羽淮安要以沈珠圆年少时单恋的男孩身份去参加她的葬礼,沈珠圆那个傻妞就喜欢这些,带有一点点浪漫色彩的,参加完沈珠圆的葬礼后,他会在附近给自己买一块墓地,墓地位置要挨着沈珠圆,要看得到沈珠圆。”
在一浪一浪的声线中,目光缓缓转向那在自己耳畔说着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