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跌在地板上。
“不是说不来打扰我吗?”她冲着他喊。
“我也想。”他回喊。
“编那些事情让沈珠圆那个傻妞听得一愣一愣的事情,有意思吗?”她问他。
无应答。
爬到羽淮安身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往死里——
“告诉我,编那些事情有意思吗?”
还是无应答。
稍稍放柔声线,叫了声羽淮安,说羽淮安,没有那个来敲门叫尼基塔的孩子对吧,尼基塔是你顺口说出来的名字,对吧?
他瞅着她。
又,飞地男孩又露出了忧郁的神情。
伸出手,轻抚着他的眉他的眼,说:“没有尼基塔对吧?嗯?”
“嗯,没有尼基塔。”
她就知道。
那个羽淮安说什么就信什么地是荔湾街的沈珠圆。
那么——
“沈珠圆还是处对吧?我们压根就没有一起睡过。”
“嗯。”
很好很好。
“也没有那场婚礼。”以她能想象得到的温柔语气,“回答我,告诉我‘是的,没有那场婚礼。’”
“是的,没有那场婚礼。”
好极了。
最后——
“诺亚只是诺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片刻。
沈珠圆如愿以偿,听到来自于羽淮安的“嗯,诺亚只是诺亚,和你没任何关系。”
“诺亚是你自己的孩子。”
“嗯,诺亚是我自己的孩子。”
沈珠圆大大呼出了一口气。
精神一放松下来,整个身体就软软叠在羽淮安身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对羽淮安说,说她现在特别困。
“我得去睡觉,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回我住的地方去,这鬼地方我不会再来了。”
当羽淮安把她从地上抱起时,沈珠圆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明天一觉醒来后,她回到她的出租房去,很快,她就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工作,存钱,存够一百万,在爱尔兰海边买一幢白色房子,等待妈妈醒来。
至于那叫诺亚的孩子,是羽淮安对沈珠圆的恶作剧。
羽淮安自己也说了。
诺亚是诺亚,和她没任何关系。
在她的头触到枕头时,有双手轻轻抚上了她脸颊,那缕声线于她耳畔喃喃自语唤“圆圆”说“圆圆,我又怎么能抗拒得了这样的你呢?”
不幸的是,次日沈珠圆发烧了,而且,烧得很厉害,一度沈珠圆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抓住仅有的思维,她拉住身边人的手,说羽淮安,要是我死掉的话你一定要帮我照顾我妈妈。
“闭嘴,沈珠圆。”羽淮安的声音听着脾气很大。
“然后,然后帮我和我妈妈说对不起,说……说圆圆也不想,不想离开她。”
“沈珠圆,你给我闭嘴,马上!”
好像,好像……还有事情来着,心里还有事情来着,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沈珠圆用尽全力去想——
终于。
她把那件重要的事情想出来了。
对羽淮安说。
“也,也要好好照顾诺亚,羽淮安,你要照顾好诺亚,不要让他生病,让他快乐成长,最最重要地是,不要让他孤独。”
说完。
如尘埃落定般,缓缓闭上双眼。
分明,她以前是叫过这个名字的。
诺亚。
分明。
沈珠圆很久很久以前是叫过这个名字的。
喃喃叫了声“诺亚”沉沉睡去。
又一次,沈珠圆在极度尴尬的状况中醒来。
她还是没有死成。
细想这是她对羽淮安第二次说了临终遗言。
看来,二十八岁的沈珠圆没什么长进。
好在羽淮安说了“发烧的人说点胡话很正常。”
这倒也是。
还有,她以为好几个月过去其实也就过去了四十小时,家庭医生早上才回去,现在的她正在恢复中。
羽淮安手贴在她额头上。
本来沈珠圆是想避开的,无奈没什么力气。
“现在还难受吗?”
有气无力点头,又摇了摇头。
正午时间,采光很足,很近的距离,沈珠圆看到来羽淮安下颚处冒出一茬茬的青头。
过去四十几小时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她眼睛一睁开,第一时间触及地就是羽淮安。
看了眼羽淮安皱巴巴的衬衫。
若是从前,这样的羽淮安势必会让沈珠圆无比的心疼。
“你去换件衣服,好好洗个澡。”她和他说。
羽淮安一动也不动的。
“我要睡觉了。”沈珠圆闭上了眼睛。
黑暗的世界里,她听到脚步声蹑手蹑脚离开,睁开了眼,看着那个背影,在她二十三岁那年,她真和羽淮安举行过婚礼吗?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又是在什么地方?
如果她和羽淮安举行了婚礼。
那么此刻,羽淮安就是沈珠圆的丈夫了。
不,不不。
她的思绪就停留在自己是单恋了羽淮安四年无果的傻姑娘层面上。
无力磕上眼帘。
病菌让她觉得疲惫,她需要好好休息。
就像姚子健说的。
那个答案自然而然地会在某个时刻来到她的心上。
沈珠圆是不是羽淮安的妻子?沈珠圆是不是那个叫诺亚的孩子的妈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多了些细细碎碎的声响。
声响时而近时而远,在围绕着她,依稀间,她听到稚声稚气的声音在叫“圆圆。”细听又不像是在叫她,再去听,似乎是谁家孩子的自话自答。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做什么。
沈珠圆现在还记得,初到曼谷那年,因错过入学时间,她被关在家里半年,自己和自己玩,自己和自己说话,天色一暗下来,她就坐在台阶上眼巴巴盯着那扇门看,等着那扇门从外头被打开。
然后,出现了爸爸妈妈。
该死的。
羽淮安也让那个孩子过那样的日子吗?
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地是金色的落日光芒,一大片一大片如广袤的海洋,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天神住的殿堂。
视线缓缓移动着。
终。
她找到了那抹小小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影儿,正在电子本上涂鸦,嘴里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语言,较为清晰地也就只有“圆圆”了。
瞅着那个孩子。
那声“诺亚”自然而然来到了她嘴边。
然后,那个孩子回过头来。
在大片大片的金色光芒中,朝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圆圆。”
在她猝不及防间,就那样钻进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