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再也顾不得什么含蓄优雅,几乎是立刻小跑着快步上前,在秦夫人即将喝上第一口酒前,动作极为粗鲁的将那只盛酒的小碗一把夺过,随后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在仔细检验过碗中酒后,直接将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此酒有毒,喝不得!”
穆清一席话引起在场所有人骚动,整个宴席瞬间炸开了锅,人们纷纷围了上来想看个究竟。
周围的人群早已开始议论纷纷,可作为当事人的乐少言和秦夫人两个好像还没有搞清状况,互相对望一眼后,又同时看向了穆清,默不作声似乎都想讨个解释。
穆清率先问道:“敢问秦夫人,此酒从何而来?”
秦夫人沉默片刻,如实答道:“是我让小女混子给我取来的。”
穆清又问:“不知乐少侠在这取酒过程中可有和其他人接触过?”
平时一向活跃的乐少言不知怎地突然沉闷下来,只是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并未开口作答。
至此,穆清便不再开口,秦夫人也再度陷入了沉默,虽然二人皆不语,但任谁都不难猜到,现在这下毒之人的矛头已经指向了谁。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一直低着脑袋闷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混子身上。
终于,有人再也耐不住性子,指着乐少言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乐少言,简直是胆大包天,竟胆敢谋害县令大人?!”
谁知乐少言还是低头不语,仿佛没听见一般。
“你为什么不回话,是不是做贼心虚无话可说了?!”那人纠缠不休,见一直得不到回应便开始怂恿起周身其他人,“咱们伍仁村“人”字当头,向来以‘仁’为重,岂能容下这种卑鄙无耻的贼人,必须立刻将其捉拿归案,大伙儿说是不是?!”
本以为这话会引起一片哗然,哪想话音落下许久,现场只是陷入一阵尴尬的寂静,并没有其他任何人附和这人的喊话。
一直保持观望的穆清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欲上前替乐少言诊脉,却见秦夫人率先一步起了身,将手杖指向了大家以为的罪魁祸首:“乐少言!”
这还是穆清头一次听到秦夫人喊这女混子的全名,看得出来秦夫人此时已然愤怒到了极致,而乐少言则是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像极了是在痛思悔过。
正当众人以为秦夫人是想要给乐少言定罪时,却听秦夫人放声怒问道:“你给老身如实交代,在取酒过程中,是不是又偷喝了老身珍藏数十年的佳酿?!”
秦夫人一番话直接给在场其他人说糊涂了,反倒是验证了穆清方才的猜想,所以其实这女混子突然转性安静下来只是单纯的怕偷酒喝被秦夫人抓包罢了,下毒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本以为秦夫人会开始着手调查酒中下毒一事,谁知秦夫人只是怒气冲冲地骂道:“老身千叮咛万嘱咐,与你说了多少遍,此酒必须有老身来喝第一口,你居然还敢——!”
等等,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这演的是哪出啊?在场众人突然看不明白了,穆清同样没法理解。
忽然,有那么一个身影只身一人挤出人群站了出来。
众人一看,嘿!巧了,这不就是刚才那个领头吆喝的家伙吗?
“还望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依小的之见,这贼人谎话连篇,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喝酒,更没有中毒!”
众人只见那人朝秦夫人规规矩矩地作揖行了一礼,直言不讳道出心中所想,秦夫人则仍正对着其面前的乐少言,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本就阴沉的面色似乎又在此时加深了几分。
良久,秦夫人这才缓缓侧头睥睨般看向来者,只听其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秦夫人不大对劲的神色,只是老实巴交地回答道:“小的王二,乃风菱坊伍仁分坊的新任管事,自认为略懂几分医术,因而这贼人是不是在撒谎,小的一眼便知!”
秦夫人又看向穆清,虽还在气头上,不过那语气倒是放柔了兴许:“穆少坊主,此人所言为实?”
穆清迟疑片刻,却只回答了其一:“此人的确乃我风菱坊主坊所分派的分坊管事。”
对于这位穆少坊主含糊其辞的回答,在场明眼人或许都能猜之一二,知晓穆清不想掺和此事,奈何那王二可谓是毫无眼力见,竟又将话题扯到了穆清身上,只见他冲着穆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穆少坊主医术高明,想必也早已看出这贼人的奸计吧?”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直接将乐少言的审判权放到了穆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