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王少钧坐在主位,斗子站在他的身后。
战兵营官张二元,屯兵营官何老六,刚升任战兵营副营官周子云,还有战兵情报局主管梁虎子坐在下首,都拿着卷烟,一阵吞云吐雾。
这也是如今墩堡的风气,只要遇到开会,议事厅内基本上都是烟雾缭绕。尤其是何老六,简直是杆大烟枪。
王少钧本人也有抽,但抽得不多。军部的领导中,目前只有张二元坚持不沾卷烟。
“虎子,你先说一下情况吧。”王少钧向梁虎子一摆手道。
梁虎子躬身点了点头,开口道:“从我们情报局这些天收集到的情况来看,那李振采仍不死心,正在做殊死一搏。他误以为天古崖上是从兴县新来的一波土匪,这几日整日和副千户冯博,还有保德州的把总马举和张奇厮混在一起。计划着勾结土匪,想要对我墩堡不利。”
周子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每次出去剿匪,都按照王少钧的交代,换上土匪的服装,没想到还真被这李振采给误解了。
众人脸上也都露出笑容。梁虎子抽了口烟,继续道:“他们的计划大致是这样的。先联络‘土匪’,相约对我墩堡进行夹击。等到我们和‘土匪’鱼蚌相争,他就在后面渔翁得利。一举将我墩堡和‘土匪’全部干掉,以报大仇,然后再带着麾下的士兵,自己上山当土匪。按照他们的想法,反正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他们肯定会玩儿完,还不如钻进山窝窝里面,至少也能像那穿云隼一样逍遥快活。”
听到这段话,何老六忍不住开口道:“虎子,你这些日子真的是进步了啊,连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都知道?”
梁虎子表情平静,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得意道:“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也经常去墩堡的学堂读书的。”
一旁的周子云倒有些好奇道:“虎子,你们情报局是怎么弄到这么详细的信息的?简直比锦衣卫还神啊。”
梁虎子解释道:“说来简单,我有一个手下是本地人,花了十五两银子买通李振采家的一个管事,混进去当了一个沏茶倒水的小厮。”
“厉害,这种人才都能被你找到。”周子云一竖大拇指道。
梁虎子微微一笑道:“那个手下之前在白家沟村吃不饱穿不暖,家里被土匪抢了两回,父亲得病死了,幼弟去年也冻死了。现在他的母亲和妹妹都在咱们墩堡,对咱们王大人简直是感恩戴德。这点事情,他很乐意去做。”
“别跑题。”王少钧摆摆手,又对周子云道:“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周子云立刻收敛笑容,将身子坐直了些,沉声道:“那李振采前后派了三拨人过来,前两拨人是来打听情况的,我把他们都关进了小黑屋。后一拨人光明正大的以李振采的名义前来拜关,我没跟他们废话,也扣下了他们。不过都是分别关押的,该怎么做,还请大人示下。”
王少钧点了点头,问众人道:“你们认为,该如何做呢?”
张二元脑子转得最快,直接开口道:“大人,我的想法是,将计就计。把那李振采引出来,再以土匪的身份,将他们干掉,一了百了。”
“对,把这李振采干掉!”众人也一起说道。
自从杀了那么多的土匪,又推倒魏忠贤的生祠后,墩堡这些军官的胆子变得大了许多。只要威胁到墩堡的安危,纵然是一个堂堂千户的性命,他们竟也都没有放在眼里。
当然,王少钧心中也是这个想法。
正所谓斩草除根。这个李振采能混到千户,谁知道背后有什么靠山?就算朝廷把他给罢官了,只要不死,也不能让人心安。
如今他自己找死,如果不杀他,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他沉吟着,轻声道:“可以杀他,但不能在这附近杀,否则我们很难摘得干净。这样,让保德州城的伙计们放出话去,就说有一批货很贵重,要送往太原府。需要我亲自去送,而且走的是东南山道的路线。——把李振采引到吕梁山中去。”
何老六轻声问道:“可是咱们平常不走那条山道啊,何况从来都没有您亲自送货的情况,那李振采会相信吗?”
王少钧早已又来想法,沉声道:“就说这批货是我觐见某位大官的贺礼。而且咱们刚剿灭了几百个土匪,当然会认为山道上的土匪已清,可以前行。再加上结合目前的局势,我有充分的理由去太原府拜会大官,由不得他不相信。”
张二元眼睛一亮道:“这样的话,就可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