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爹阿娘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嫂……谭家那么多条人的命呢?
她好疼,好恨,到底是谁?!
……
至于她为何相信那位二当家的话,不仅是因为青山寨的实力,更因为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她曾在马车里听过几回他的声音,每次都是突然冒出来拦住阿娘的马车,强行示爱。
虽然每次她躲在车厢里,未见过他的面容,但她听音辨力强,几次就记住了这个对阿娘爱而不得的陌生男人。
这一次更是下山想要劫囚救阿娘。
因而,她相信他醉后真言,多半为真。
只是今次被掳到山上才知,原来那个时常拦着阿娘的男人竟是个山匪。
听口音,她一直以为那男人是淮枳村的同乡,没想到……想必也是因为穷闹得落草为寇吧!
今日他原是下山去打劫流放队伍的,是想抢回阿娘的,不想,却闻听噩耗。
二当家浑浑噩噩地上山,一路砍倒了多少大树都不知道,也是想着寻找谭三夫人的尸首才走了回来的那条小道,这才碰见了两个小家伙,顺手捆了带上了山。
……
谭真真本来是想趁夜里迷晕山匪带着阿弟偷偷下山的,但是背着阿弟走不远。又想起听了二当家的醉言醉语,和他伤了心昏了头的举动,她才改了主意。
藏好阿弟后,趁山匪下山,她伺机钻洞进城。
她先是佯装成乞儿,混到那群时常被阿娘接济的小乞儿群里,不动声色地与他们探听云安街的消息,确认了商铺无事,只是易主,主子正好是安安稳稳住进小院的二房一家。
最后一点念想终于破灭。
全身像是被千万根细针扎进,细细密密地疼入骨髓。
她不管背后隐情如何,她的心比针眼儿小,阿娘的东西,是一分也不能给旁人用着,暂用的也不行。
她一刻都受不了!尤其是那罪魁祸首!别说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有什么苦衷抵得上谭家那么多条人命?
……
她也是算好山匪袭击贵人必然有去无回,加上前不久唐家堡灭门惨案,定会引来官府的人,这才大着胆子独自下山。
怀中的小人儿慢慢停下哭泣,抬着湿漉漉的眼眸看她,“可是我不喜欢阿姐留下,我希望阿姐走得远远的,远远的……”
带着他,只是拖累。谭毅眸光暗了暗。
“不许胡思乱想,阿姐还等着你长大考取功名,过好日子呢!”
谭真真被他软乎乎的声音堵得心里又酸又软,扯着衣服里面干净的一角给他擦了下眼睛周边。
脸不能擦得太干净,但是不能让阿弟胡乱擦了脏东西进去,阿娘说了染了脏东西容易得眼疾。
她动作轻柔又细致,惹得谭毅又想阿娘了。
看到阿弟又瘪嘴,她哄了句,“放心,我们等下就离开这里,山匪不会再找到我们。”
“真的?”
“真的,官兵很快就会来剿匪的。”
小孩儿的眼里亮起星光,糖糖从来不和他说假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