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前,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前路挡了个严实,祝筝无可奈何,福身行礼。
容衍没应声,视线锁在她身上,大跨步向她走了一步。
祝筝连忙退了一步。
容衍再进一步。
她再往后退。
又进。
又退。
直到背后贴上青石砖墙,满墙的银粉软藤花垂落在眼前,她才发觉被容衍逼到了角落的斜花阁里。
“祝四姑娘。”他开口。
祝筝干干笑了一下,“祖母不是留大人品茗吗,大人怎么得闲来这处了?”
“怎么?”容衍微微挑眉,“不想见到我?”
被围堵在花墙里的祝筝脸皮一紧,自己苦心孤诣地逢场作戏,竟然作的这样肤浅吗?岂不是浪费了她许多故作姿态的表情?
“怎么会呢?”她又呵呵两声,笑的勉强道,“事出无由,我为什么不想见太傅大人?”
“因为心虚。”容衍声音不重,但却直截了当。
“……”
祝筝被冷不丁的两个字揭了底,看向容衍的眼神浮起三分戒备,“我与太傅大人初次见面,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容衍扯了扯唇角,“还没玩过瘾?”
祝筝噤了声,方才宴前见她时就没有一点惊讶之色,他肯定早知道她是谁了,还在这把她当猴子耍。看她上蹿下跳地表演,半夜回去说不定怎么在床榻上哈哈大笑。
她控制着自己不要恼羞成怒,不停告诉自己,她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不要遇事先乱了阵脚。
但越忍越觉得如芒在背,最好的办法就……
……落荒而逃,一走了之。
她挪动步子,容衍却小山一般堵在她面前不肯让路。
祝筝不禁后悔抄近道走了这个窄巷,连个回头跑的机会都没有。
花影压重门,沉甸甸的软藤坠着花织成一张密网,半点儿风都吹不进来。
容衍似乎也拿准了她想跑跑不掉,双手抱在胸前,色泽浅淡的眸光里折射着细碎的光。
“如今时机合适,不如让我听个解释。”他语气平静,不像是质问,倒像是被始乱终弃了似的。
“为什么骗我?”
祝筝顾左右而望天,嗫嚅了好一会儿。
“因为……我有怪癖来着。”
她闭了闭眼,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向来不喜欢祝家四小姐这个名头,从小便喜欢出门不留姓名,扮做别人,为非作歹,自在惯了,绝无针对大人有故意欺瞒之意。”
容衍听完,那神情倒看不出信或不信,只是眼神微暗下去,被花影映着,有些看不清。
祝筝心道这是典型的若有所思,趁他思多之前,先发制人地开口,“大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人之间垂下两道花藤,缠着几朵将开未开的花苞,容衍抬手向外拂了拂。
“从来都知道。”
该死,他还真的认得她,难不成就是在宫宴上记住的?
怪不得每次见面,他反应都平淡的有些反常,既然第一次就知道她是祝家四小姐……
“那为什么不当面拆穿我呢?”祝筝不得其解。
容衍眼中神色微动,凝着她的眉眼良久。
“你以为我今日是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