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眼睛却亮得惊人,显然对议题有自己的见解。
杨次辅火力全开,驳得三位阁老支支吾吾,讲不出话来。
他停顿片刻,喝了一口茶。
三位阁老皆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位苦笑道:“次辅大人,渭水年年泛滥,松江更是桀骜不驯。去年入秋,一场大水不知淹没了多少田地。”
“是啊。”另外一位松江府出身的阁老感慨道:“年年大水,我松江父老深受其害。”
“没错。”第三位阁老开口道:“在容县决堤,这是牺牲小节,能换来松江一府十三县的安全。”
这话一出,就像戳了马蜂窝。
杨文将手中茶盏掼在桌上,他指着三人道:“死一万人是死,死十万人百万人也是死。我大夏百姓究竟要死多少,才能让你们这些人睁开眼睛!”
接着他站起身来,咆哮道:“四月起江南雨水不绝,冲了燕堤。五月渭水松江合流,马上就到六月了,一场天灾近在眼前。尔等不思治水,只想着掘开容县水堤,牺牲十万百姓,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杨文一席话,让三位阁老羞愧难当。
不动如山的马首辅,皱起眉头。
他也是松江府人,对于阁臣之间的勾兑一清二楚。
松江是贯穿大夏的大江,松江府更是江南的精华之地。
朝廷五成赋税都靠松江府撑着,可先帝登基后,江南洪水就没有断过。
松江府更是重灾区,今岁四五月,松江府决堤两次。
按理说朝廷应派遣治水大臣,东阁也不用激烈辩论。
可他心里清楚,松江府决堤不是天灾是人祸!
燕堤外圩出的百万亩良田,都被江南权贵瓜分得一干二净。
四月燕堤决堤,便是那些个权贵怕水淹了自己的良田,买通松江知府做的蠢事。
一想到昨天家乡来的信,马首辅忍不住头晕目眩。
松江知府为何如此大胆?
盖因他马家拿了三十万亩的良田,自己那孽障小儿子在背后撺掇!
见三位阁老不语,马首辅强行打起精神,看向战斗力拉满的杨文。
正要开口拉住他,就见杨文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向后倒下。
“芳亭!”马首辅连忙道:“快去请葛院判!”
……
葛院判正要宣布比试题目。
一个穿葛衣的太医慌忙跑了进来,大叫道:“葛院判,不好了!东阁杨次辅昏过去了,现在东阁乱成一片,首辅让我请您过去。”
葛院判不敢耽搁,他扭头看向传旨中官。
“次辅昏迷,这是朝廷大事,今日选拔就停了吧。”
说罢,他不管传旨中官脸色,背着医箱匆匆离开。
被晾在一旁的众太监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事啊?
传旨中官深知次辅安危影响朝廷,他笑道:“诸位都散了吧,咱家回去禀报陛下,择日再比试。”
林遇心中一动,他上前提议道:“西郊比京都荒凉,缺医少药。若是出了事,主子可耽误不得。想要较量医术,不如同去东阁看看次辅什么情况。”
来之前王顺就嘱咐过传旨中官。
陛下对林遇非常器重,最后一场选拔,一切以他为主。
他思索片刻,点头道:“诸位耐心等等,咱家去请陛下旨意。”
说着小跑出去,在场的太监没有一个离开。
盖因前不久杨次辅落了司礼监的面子,在奏折中把太监贬得一无是处。
太监们心眼小,恨上了杨次辅,听闻杨次辅在东阁晕倒,自然要去看热闹。
林遇还不知道这次杨次辅晕倒和他有点关系。
他正想着露手真本事,好顺利赢下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