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界限一旦踏过,就再也没有救赎的机会。
“安楠,看着我。我们研究了这么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也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够找到证据证明,况且就算是找到了证据,陪审团若是不相信我们也无能为力。”
“但是我们不能为了将罪犯绳之于法,就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我们想要研究变态罪犯的心理,就必定会导致我们站立在灰色地带上,但是和罪犯一样的行为,那已经是黑色地带了,这样的话,我们和这些研究对象就没有区别。”
“老师知道你心内悲痛,但是不要放弃对自我的约束,老师不想看着你踏入地狱。我想你的这位朋友也不想看着你因为他,而从此走向犯罪的道路。”
凌安楠看着导师真挚的眼神,感觉自己逐渐从阴暗抑郁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凌安楠觉得很羞愧,是啊,自己的导师遇到过无数的罪案,最终因为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说动用不该运用的力量来惩罚这些罪犯。
而自己,这么轻易的就做了出来。
“安楠,你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羞愧。老师当年也在这样的分岔路口上犹豫过,有这样的能力在手中,大可以遵循自己的意志去惩戒那些逃脱法网的人,但是这样的义警行为,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
“之前你没有面对过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罪案,你不会有涉入其中感觉,这一次你失去的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需要仔细想清楚,你到底需要做什么,能够做什么,而不是被自己的情绪奴役,去伤害你不应该伤害的人。”
凌安楠看着导师温柔的神情,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老师没有丝毫的责怪自己,反而是这么理解自己的心境。至少,为了不让老师失望,自己也要努力的向前看。
导师看着凌安楠逐渐若有所思的神态,知道凌安楠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出现的问题,便不再劝说下去,按照中国的那句古话,响鼓不用重锤。
沉默了几分钟,导师继续开口道:“安楠,既然你短时间之内不打算回英国,正好这边的项目也告一个段落,我前些天和亚洲犯罪学学会名誉会长李健宏教授通过邮件交流了一下,我向他推荐了你。”
“他希望你能够去西南政法大学交流两年,成为西南政法大学的特聘副教授,同时他手里有一个新的研究项目希望你能够过去负责,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也能研究一下中国的犯罪现状。我查看了学校地址,就在重庆市,离成都市不远,这样你也比较方便。你看怎么样?”
凌安楠心中十分感触,自己两个月都没有和老师有过联系,老师便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想回英国,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就帮自己联系了中国这边的工作。凌安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响说到:“谢谢老师。”
导师看着视频这头自己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微笑着说道:“这没什么,那我就给李健宏教授回复邮件说你答应了他的提议,我把你的联系方式也一并给他,之后你们交流就好。你可要趁这个机会多和李健宏教授多学习学习,争取提出些新的论点。”
凌安楠点点头说:“辛苦老师了,等有时间我就去英国看望老师,还有小班。”
两人继续寒暄了一会儿,便挂断了视频通话。
凌安楠透过咖啡厅的玻璃望向街道,看着这座城市里努力生活的人们,他们脸上扬起的笑容,背着书包放学归来的单纯可爱的孩子。
凌安楠想起已经离去的秦政阳,想起伤心着离开这座城市的牧文羽,想起在监狱里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牧宏,自己这段时间,确实伤害了不少人,自己犯下的这些错误,确实应该由自己来纠正。还有秦叔叔张阿姨,政阳走了,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至于又回到学校里教书这件事,政法大学吗?应该会很有趣。
收拾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凌安楠起身离开了咖啡厅,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凌安楠知道,自己已经从最极端的情绪中逃脱出来,接下来就是努力回到正轨,政阳虽然离去,但是自己许下的誓言是不会改变的,有一天一定会站在秦政阳的墓碑前,告诉他我做到了。
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自己仍然处在抑郁的状态下,并不是从极端状态中脱离出来,就全然无事,自己心里还有些结需要解开。凌安楠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可以帮助自己度过这一段时间。凌安楠掏出手机,拨打出去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沈冰沈医生吗?我是凌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