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明?你知道了。”凌安楠垂下眼眸,俯视着墓碑前随风飘舞的菊花瓣。
“能给我讲讲,你做了什么吗?我上午见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见惊弓之鸟的实例。他出现了交流障碍,畏惧敏感狱警的触碰,谨慎的观察别人的目光。”
沈冰回想起早上去到会见室时的场景,和一个多月前法庭上见到的气色红润不同,眼前的刘建明面色枯黄,短短不到两个月,面相上竟然老了快有十岁。
“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有着一丝期待,认清我的身份后又有一丝失望和一丝放松。他在恐惧,他也在渴望解脱。安楠,你能说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吗?我知道你曾经去监狱见过刘建明。”
沈冰温柔却坚定的直视着凌安楠,她想知道答案,究竟凌安楠做了些什么,能够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短时间之内如同突遭大变一般。
“我做了什么,这重要吗?”
凌安楠回避了沈冰的问题,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凌安楠的记忆有些模糊,做了什么呢,好像是威胁吧。
“安楠,你做了什么。”沈冰有些坚持,本以为病情开始好转的凌安楠,却又发现了刘建明的事,究竟是好转,还是将心底的伤口掩盖起来。若是后者,这样的伤口,只会在心底深处逐渐的腐烂,连带着整个心都一起坏死。
说不出为什么,但是沈冰一直以来都有一种直觉,凌安楠和常人都不同,至于这不同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凌安楠带着些自嘲的笑着看向沈冰,沈冰仍然是精致素雅的妆容,栗色及肩长发,米白色的套装衬得人越发的柔和,直视沈冰的眼底,对问题的坚持清晰可见,罢了。
“我只是和他简单的聊了聊,知道了一些细节和他这么做的原因而已,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那你要怎么解释刘建明为什么自从你离开之后就行为诡异,我和负责他的狱警聊过了,说他总是怀疑身边的人会伤害他,会侵犯他。安楠!”沈冰神情有些激动,凌安楠避重就轻的回答并不能够回答自己心底的疑惑。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凌安楠蹲下身,吹了吹台阶上的灰尘,转身就靠坐了下来。
微微抬起头仰视着沈冰,“我告诉他,我不介意拉着他一起坠入地狱,我可以在监狱中散开消息,有人侵犯他一次,我就支付一万块钱,不愿意侵犯也可以,身上一道口子,也是一万。但是一定要确保刘建明是活着的。”说到这里,凌安楠笑得有几分开心,政阳啊,害你的人他现在过的也不好呢,你在九泉之下放心吧。
“现在你满意了?”
沈冰彻底被震惊了,坦白说,她想到了刘建明现在的状态一定是和凌安楠有关。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听见凌安楠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此残忍的话语,居然能够如此轻易的脱口而出,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
“你不觉得…”
“残忍是吗,你一定想说,我灭绝人性,禽兽不如,不对骂我禽兽还是侮辱禽兽了是吗?”凌安楠靠倒在墓碑上,有几分轻蔑的笑着,眯起了双眼。
“你可以摸着良心说,刘建明逃脱法律的制裁你没有不忿?,法律,只对遵守法律的人有用,对奸邪狡猾的人,没用。除了我,谁还能为政阳讨回公道,你说啊。”
沈冰有些失语,凌安楠说的这些,也曾在沈冰的心头划过,只是善良的本性限制了自己的行为。
“这么做,总归是不妥的,虽然从法律的角度上,很难判定你的行为是否违法。但是,安楠,我有些担心你。今天你能够去监狱威胁刘建明,难保将来有一天你为了获得破案的线索又做出些不妥当的行为。”
沈冰蹲下身来,将手覆在了凌安楠的手上,“安楠,有些事,不能做。”
凌安楠瞥过头,感受着黑色冰冷的墓碑,政阳,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沈冰始终注视着凌安楠冷峻的脸庞,心理医生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对于凌安楠来说很重要,踏入地狱容易,再想挣扎出来就难了。之前,凌安楠能够从阴霾中走出来,是因为他自身在发出求救,然而,没有人能够挽救一心想死的人。墓园的这一刻,对凌安楠来说,一念人间,一念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