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做了一个悠长,缓慢的梦。
梦里,一切的事物都极度缓慢,虚浮,又透着不切实际的美好。
李鹤搀扶住她的手,口中念念有词:“都多大的人了,腹中还带着个小的呢,如此不小心。”
虽是埋怨,体贴之意却溢满心扉。
华柳把新做好的被褥给她铺上,温柔地说:“天气转凉,多填件被子暖和。特意晒过,还有阳光气儿呢,夫人闻闻?”
薛华采握住她的手:“当年我怀鹤儿的时候,便常常孕吐,难受了许久呢,我从民间要来些方子,能让你好受点,就是听说有些苦,你忍忍,回头让鹤儿买个蜜饯,哄哄便好了。吃得苦中苦,方得甜上甜呐。”
师兄夏晁领着一位温婉的女子,来府中拜访:“明珠,她便是我心爱之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明日大婚,你一定要来。”
那女子温柔地笑,如沐春风。
“师兄……”
夏晁听到声音,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道:“明珠?”
明珠躺在榻上,嘴里念叨着什么,他细细贴过去听,她说的是“师兄”。
多少次午夜梦回,夏晁便是靠着这一声“师兄”顽强地活了下来。
“师兄在。”
明珠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微微发凉,夏晁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去。
细腻的肤感一触即分,夏晁留恋,却不舍得多碰。
她似一块润玉,夏晁都不舍得重一分。
“夫君,我们的孩子……叫什么……”
明珠喃喃着梦呓。
什么孩子。
夏晁一顿,明珠不是说梦话的人,此刻她的小脸非但没有夏晁刚来时的惨白,反而红润有加,就好似刚经过调养一般。
唇边浮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很是幸福的模样。
“明珠,明珠?”
夏晁又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好似不是她不醒,而是她不愿意醒。
夏晁心下疑惑,这才发现明珠手腕上两颗小小的黑点。
那黑点又黑又红,是两个凝固的血点。
伤口极其细小,所以夏晁一开始才没有注意到。
夏晁在江湖混的时间久,什么都见过,认出那是蛇留下的咬痕。
明珠被蛇咬了?
可这蛇毒,除了致人昏迷不醒,为什么没有一丝反应。
夏晁预感到不妙,明珠昏迷的不同寻常,一个人倒在草屋也是没头没尾。
他一封飞鸟传信,去到河县,找来一位故友。
故友名叫束风华,是他流落到河县之时遇到的朋友,家中祖辈是战乱时,从出越国逃出来的流民,家里对出越国的各种蛊毒之术非常有研究。
束风华给明珠把了脉,随即蹙起俊逸的眉毛,“嘶”了声。
“这毒……”
确认是毒。
夏晁担忧道:“如何。”
“有些蹊跷,她心脉平稳,经络亦是通顺,可她却迟迟不醒,体征反而有下降趋势。如果我没猜错,此毒是一种失传的毒素,叫一梦黄粱。”
“一梦黄粱?”如此诡异的名字,夏晁闻所未闻。
束风华点了点头:“这种毒,能让人梦想成真。只不过是在梦里。”
他看向明珠:“她现在便是。你看她的神情,应当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所以才不肯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