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被困在一间房间里。
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荆世。
对荆世而言,看住明珠不需要过多人手,只要他在就可以了。
明珠气若游丝地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窗外,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也似乎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爱的人没爱成,想死的时候也没死成。
荆世道:“过去两个时辰了,李鹤没有一点消息。你叫明珠吧,他不来,你是不是很伤心?”
“你、为谁效力。”她声音虚弱,不用心听,很难听清她在说什么。
“你说本座?呵呵,放眼矅京,没有配让本座效力的人。”
“李延……?李延是不值得。”
“那李鹤呢?他就值得?”
漫漫长夜无聊,荆世瞥了眼明珠:“你功夫不低,也是一把老手,又生的不错,何必搅这趟浑水,为一个废物殿下效力。”
明珠自知她已瞒不过什么,疲倦地说:“他不是废物,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嗯,这倒是不错,他在李永业这些个儿子里面,应该是最隐忍最有能力的,可是那又如何?一个平民,生来寒苦,去够一个生来便养尊处优的贵族,这种差距岂是卧薪尝胆几年便能追上的?你家太子和李延,便形同大河两端,一个在下游,一个在上游,下游的人想往上爬难于登天,而在上游的人只需要轻轻一脚,就能把他踹回去。”
“你说的不错,命运不是我们能选择的,那就束手就擒吗?”
明珠没有表现出惧怕,她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在死亡面前,她仍在反抗命运不公。
“他是生的没有李延好,他生来便不是太子。可是他有什么错,即便不好,也不该受尽屈辱,即便不好,也不该任人嘲笑。他走的每一步,都比你们任何一个人艰难,你们凭什么高高在上站在顶端,去笑话一个拼命往上爬的人?他早就在拿命赌,拿血拼,而你们还在洋洋得意,除了得意你们生来便拥有的,你们自己能做什么?”
明珠说完,房中一片死寂。
荆世低声沉笑,淡淡说:“你把本座当成谁了啊。”
明珠转过头去,微微平息,小脸却是红的,方才她当真动了火气。
她听到这世上太多嘲讽李鹤的声音了,可即便李鹤做了这么多,如今已有和李延抗衡的能力,他却还是被嘲笑,被看不起。
明珠的怒火被点燃,烧的厉害。
“你为他不公。真稀奇,那么惨淡的一个人,你却为他不公。”
荆世讥讽:“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没来救你,从始至终,你都是一个人为他卖命。”
“无所谓他来不来,我欠他的。”
明珠闭上眼睛,想到她的父母对李鹤犯下的一切罪行,脸颊流下两行清泪。
可她双手被束,无法擦去泪痕,只能任由它滚落,落入衣领,像颗冰块一样滑到更深处。
“既然无所谓,你哭什么。”
荆世的声音微微变弱,不再像刚才那么强势。
只因方才,明珠的两滴泪让他想到一个人。
——他的妹妹。
如果他妹妹还活着,应该也是这个年纪。
他那个傻妹妹,也是跟明珠差不多,爱上一个人,为那个人付出性命。
她临死的时候,抓住荆世的手告诉他:“如果重来,一定不要再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