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萧惯例,公主大婚之前,朝廷会命工部修建公主府,供公主与驸马成婚后居住。
当年,大长公主与镇国公定下婚期时,恰逢江南水灾,冲毁房屋田地无数,灾民流离失所。
大长公主便主动向先皇提议,婚事从简,婚后她会住在国公府,舍弃修建公主府,将省下的银子用来赈灾济贫。
公主表态,世家夫人纷纷效仿,捐钱捐物,极大地缓解了朝廷压力。
此举一度成为佳话,时至今日,说起大长公主,百姓依旧交口称赞。
福鹤堂位于国公府正中,是整个府里最大的院子。
进入正厅,只见沉香檀木榻上,斜卧一老妇人,头发半白,手中拈着一串佛珠,正与坐在下首的妇人说着话。
顾卿瑾久未见外祖母,还未等丫鬟挑开帘子,便猫着腰一钻,嘴里高声叫着:“外祖母,阿瑾想您想得紧呢!”
大长公主还未回过神儿,这猴儿已经扑到她怀里,拿脑袋亲昵地在她脖颈处蹭。
宁氏和顾卿言紧随其后,先是和大长公主见了礼,又向下首的妇人福身行礼。
那妇人正是现任镇国公发妻沈氏,也就是宁氏的大嫂,如今掌管国公府中馈。
许久未见宁氏和外甥女,自是要客套问候一番。
宁氏见小儿子如此这般,嘴上又是一番责骂:
“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了,还是如此没规矩,若是冲撞了你外祖母,可仔细你的皮!”
顾卿瑾有外祖母撑腰,胆子大得很,只顽皮地冲母亲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大长公主更是连忙将外孙护在怀里,叫着宁氏的乳名:“阿璎,我疼这小子还来不及,若是打坏了,我可要唯你是问!”
宁氏看着这一老一少,无奈地说道:“母亲,您就宠着他吧,回头让他留在您跟前,保管不出三天,您能让他气得心肝儿颤!”
大长公主哪里听得进去,又忙不迭向顾卿言招手,满是爱怜地说道:
“我的儿,快叫外祖母瞧瞧,身子可好了?”
顾卿言闻言,乖巧地上前,握住大长公主递来的手,“回外祖母,阿言已经好利索了,现在壮得跟头牛似的。”
宁氏一听,又脑仁儿直突突,一个两个的没正形,“都快要说亲的姑娘家了,说话还这么没正形!”
沈氏忙打圆场,笑着说:“妹妹莫要太苛责他们,阿言和阿瑾也是许久未回来,见着老祖宗高兴,再说了,在自己家里,说什么都不打紧。”
说到这里,沈氏又冲着大长公主说道,“母亲您瞧阿言,可不就和她阿娘未出阁时,一样的脾气品性。”
“可不就是了!”大长公主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外孙,又指着宁氏,“你们母亲未出阁时,皮猴儿一般,连我都管不住她,如今她倒知道拘着别人了。”
”母亲!您当着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呢,以后我可更管不住他们了!”宁氏跟着气笑了。
一时间,整个福鹤堂其乐融融,满屋子的丫鬟仆妇看老祖宗开心,也忍不住以帕掩唇,跟着偷笑。
要说大长公主最宠爱的,还是顾卿言。
国公府男丁兴旺,没几个女娃,加之顾卿言的容貌与性格与母亲颇为相似,她幼时又常住在国公府,因此大长公主对她,自然比待旁人更亲近。
别看大长公主待人乐呵呵的,却是手腕通天的人物,颇有政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