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西坠,天边飘着绚丽的晚霞。
相府玉泉院内,一家人用了晚膳后,兄妹三人各自回院。
顾相起身前往书房,忙到月升中天才回房歇息。
宁氏闻声从榻上坐起,散着一头青丝,细细同相爷说起今日在镇国公府见闻。
特地强调了女儿阿言的转变,说她舍了燕王,又中意他人。
顾相得知宝贝女儿移情别恋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她只是小儿心性,且由着她在闺中玩上几年。”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让女儿在相府过一辈子。
只是她上有兄长,下有阿弟,招赘总是不合规矩。
“老爷你糊涂呀!”宁氏一看顾相淡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急得拿小拳拳捶他胸口:“你可知她说要嫁给谁吗?”
“谁?总不能是看上皇帝了吧?”顾相看夫人情绪激动,瞬间紧张起来。
嫁给皇帝可不行,宁贵妃是他的妻姐,皇帝也算是他的连襟。
而且皇帝比他还大两岁呢,不等几年就有老人味了,怎么能做他的女婿?
宁氏气得咬牙:“你胡说什么呢!她说想嫁给晋王!”
有了“皇帝”的雷击在前,听到晋王二字,顾相反倒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皇帝。
那口气又提起来了,“晋王?”
怎么和晋王扯上关系的?
看到丈夫完全在状况外,宁氏忍不住抱怨:“你成日只顾着朝堂之事,对阿言的事情,是一点都不上心。”
顾相一听,忙用双手扶住夫人肩膀,解释道:“江北整整三个月未见一滴雨,旱情严重,圣上都为此焦头烂额,我等为人臣子,岂敢懈怠,这阵子劳累夫人了,是为夫的不是。”
宁氏看着他眼下乌青,脸庞都瘦了一圈,也不忍过分苛责,只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叹气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阿言的婚事未定,我这一颗心始终悬着,不得安宁。”
“让夫人费心了,我又何尝不想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只是这晋王,岂是阿言能驾驭之人?”
说罢,顾相眉头紧蹙,心想女儿怎么就不能喜欢个正常一点的。
先前那个燕王,向来眼高于顶,整天人模狗样的,就连陛下都说燕王太能装了,要不是他儿子,他都不想搭理。
现在又来个晋王,刀山血海里拼出来的,看着风度翩翩,身上一股子肃杀之气挡都挡不住。
确实愁人。
“可晋王回京不足两个月,阿言应该只在马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怎会说出要嫁给他的话?”顾相不解。
宁氏:“此事我也不清楚,哦对了,晋王今日也去了国公府,还说让我们备上礼品,登门道谢他对阿言的搭救之恩。夫君你说他这是何意?”
顾相闻言,眸光微闪。
晋王虽战功赫赫,只是他母族出身低微,他又多年不在京中,朝中根基不深。
若他觊觎太子之位,与顾府联姻,是最佳之选。
若是他因此利用阿言,未免表现得太过明显。
沉思片刻,顾相对宁氏说道:“他若真有心思,早晚会说出来,我们不必费心去猜。既然他提了,明日你命府里备上礼品,让阿昭带上阿瑾,去晋王府道谢,探探口风。”
宁氏知晓,夫君身为丞相,朝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登上晋王府大门,朝中局势怕是会有变动。
“夫人,多思无益,睡吧。”顾相扶着宁氏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