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妥一句话差点把她呛死。
她掩唇咳了半晌,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作势就要举拳捶这个小丫头片子。
一只微凉的男子手掌突然伸过来,轻柔握住她的拳头。
“长姐,你就饶过妥妥这次吧。”
她侧头看时,只见握住她手的原来是她的庶弟,昙舒。
妥妥再笨,也知道舒少爷是来给她解围的,她立刻福了福身道:“少爷,谢谢你!我去给小姐备马车去!”说完便运起轻功,足尖点地,溜之大吉。
凤筠发现她这个弟弟今日不知脑子是不是坏了,怎么总是盯着她看,看得她怪别扭的。
“你……你看哪呢?”
意识到昙舒的视线顺着她的脸庞、颈项缓缓下移,她猛地甩开昙舒的手,侧过身白了他一眼。
昙舒这才收回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脚下的那一小片地砖:“长姐,夜色都这么深了,你这是要去见谁?”
凤筠嗤笑道:“我的事何时轮得到你过问?”
昙舒嗫嚅道:“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
凤筠险些笑出了声。
她看昙氏母子不顺眼,这件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当年父亲把她从师父身边接回府,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下人把他们娘俩的铺盖卷了,丢到了大街上。
那天下着大雨,昙氏和她的小野种被淋得像落汤鸡一般,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哭得好不凄惨。
那段过往曾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初步树立了凤筠恶毒霸道的名声。
后来昙舒因为淋雨大病了一场,命都险些没了,此后身体也一直不大好,在凤老将军的坚持下,凤筠这才勉强同意将他养在府内。
可那个姓昙的女人,凤筠绝不允许她再踏进她母亲曾经住过的屋檐下。
后来昙舒可以说是在他长姐的阴影下长大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的威压,就连下人都敢肆意欺辱他。
起初,凤筠能从幼时的昙舒眼中看到恨,看到畏惧,可慢慢地,随着两人的年纪渐长,也不知道那个昙氏是怎么调教她这个儿子的,又或许是昙舒自己开了窍,总之他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恨意,转而开始讨好、巴结凤筠。
凤筠刚好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渐渐的,昙舒的日子真的好过了很多,他在凤府,好歹也算半个主子了。
甚至,当凤筠有时候被他哄高兴了,再想到父亲年事已高,自己又不能入朝为官,凤家终是要有个立得住的男人来维系家族的荣耀,她就觉得她能接受昙舒这个弟弟了。
她可以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帮他金榜题名,可以在他弱冠之日给他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也可以为他谋一桩好亲事,保他一世富贵。
这是她作为凤家嫡女的责任,可也仅限于此了。
但是,昙舒口中的“担心”,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就凭他们两个的母亲间过往的恩怨,就注定了他们不会真的交心。
她搞不懂昙舒这两年是抽的什么疯,难道是她小时候对他真的太狠毒了,竟把他虐出毛病了不成?
居然有事没事就往她面前晃悠,还动辄摆出一副见不得她有一点不舒心的姿态。他为了扮演一个好弟弟,未免入戏太深了吧?
就凭她小时候对他和他娘做的那些事,他还会担心她?他能不盼着她死,都算难能可贵了!
想到这,凤筠胃里涌起一阵反感:“得了,你也别演了。看着怪恶心的。往后我的事你少过问,专心备考去,少在我面前晃悠。你对我们凤家也就这点用了,懂吗?”
昙舒秀气的脸庞一片惨白,温润的眉眼依旧看着脚下,不见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