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县衙后堂,一个面目白净,看起来还颇有几分贵气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后,正把玩着手中的玉珠子,?着案桌上的信纸发呆,久久后才长叹出一口长气,让一旁点着的烛火也跟着摇摆,将他的影子拉的恍惚不定,他穿着一身青蓝色的袍子,一旁的衣架上是一件官袍,形制上看这是一件七品的文官官袍。
“罗先生,我大业四年便知霍山县,这一呆便一直没挪过窝,算下来也有五个年头了,此次给京中的故人去信,本想寻个门路挪一挪但现今看来也是不行了,且如今朝堂动荡谁还管的上我这远在边硾的同期,看来是挪不动了,也该为我自己做些谋划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现在别说往上走了,就如今的这一劫,还不知道能不能避的过去,谁能想到,我那同期竞会去参加,那杨玄感的叛乱呢!只希望到时兵败了,别到处攀咬人。唉!今年这收成,看来是要亏大发了。”
一个清瘦的老头稳稳的跪坐在书案对边的铺团上,端着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这是便是他的僚佐,掌管着他的钱粮刑名,每年拿他近百石的年脩,听到他说的话,嘴角的胡子??抖子抖,自家东主这是变着法子叫穷呢。
杨玄感叛乱和他哪有半分的关系,再说此时便说那杨玄感必会兵败也还太早了点,这只过是他叫穷的由头罢了。
“东翁,去年借着租傭备下的余钱,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郑开渊又叹了口气,他有心想扣点自已这位老僚佐的年脩,却被软绵绵的一句话给顶了回来。
“近来这国朝动荡,东翁还可再压压这县中大户,但那些个兵泥子,得松松了,不然,我担心到时闹出乱子来。”
罗师爷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依旧尽心提醒着东主。这大户再压压没啥,但能不能拿的上,得看你自己的手段了,可是那些个当兵的再挤下去就得闹了,他这东家也是大胆,身死王事者,子不退田,品官年老不减地,而且上面为了安人心,还免去了这批战死府兵三年的租傭,可那些个府兵去年才战死,他今年便把人家中的口分田给收了,同样的也下了田赋的条子。
“那些个泥腿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东翁,大意不得啊!那些个泥腿子活不下去了,怕是真会闹起来的。”
“今年的兵役调令不是早下来了吗?与孙蛮子那边知会一声,让他将那些刺头都给点选上,送出去不就行了,去年的钱粮他可没少拿,要不就干脆让那些泥腿子早些出发便好了,免得误了期,这也是为了那些泥腿们好,只要到了外边他们如何闹,也不干咱们的事。”郑开渊无所谓的说道。
郑开渊说完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盯着自己的师爷看,“罗先生,你讲这些,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
罗姓僚佐点了点头,“是杨典吏那边,他也拿不准,便向我挮了话,说是白沟乡那边,还有北岗乡,都有些动静。
东翁今年点选上的府兵,咱还没有给均田,又要让他们北上去服兵役,他们怨气比较大,要有人点拨,确是有可能闹起来。”
“白沟乡?北岗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