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猝不及防,头突然被旁边伸过来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这一声响,两个人都同时愣住。
他回过神,怒极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折断她的手!可是又对那一瞬间大脑的空档陷入迷茫……
江逢宁则是在袖子下捏紧了刚才立马就收回来的手,要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那么的习惯性地、无比自如地伸出了罪恶的手,就那样轻狂地拍出那能令她生命终结的一掌!
救命!贱手!
她鸵鸟似地抬头瞟了一眼他的表情,好巧不巧,想不出所以然来的晏云台正阴恻恻地看着她。
她身上一定有问题。晏云台忍不住想。
他的目光看得她身子直发麻,她动手是不对,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能是手抽筋了,也抽不了这么远,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呢。
在心里憋了一会,只好顶着他的目光干巴巴地给他编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刚才、有一只飞虫,你想得太入神了,没看到,所以、我、帮你拍、拍掉。”
气氛有些凝固。
她只好再僵硬地笑,“那啥...气大伤身。”
晏云台被她的笑容丑到,扭过头才发现被这么一打岔,怒意怎么寻也寻不见了。
如若不是刚才脑子出现的怪异,她的命...至少那只手是不保了的,他想。
空气中阴戾的气息慢慢平复了一些,江逢宁才听他轻飘飘地一问,“你又知道我不识字?”
之前也以为他不会用碗筷,对了,还以为他连束发都不会。
呵,他岂会是那般蠢笨之物。
一朝身处暴虐杀戮苦难悲戟,但凡想活,只要脖子上还生着一颗头脑,便要在遍地的火热蛮棘之中想方设法地寻到活路。
若是连这些都不会,要如何一次又一次千方百计地从奴隶场里逃出来,又要如何看懂偷来的武谱招式,最后杀死那条巷子里差点要了他命的狗?
至于她说的那些废话他没想过,他只想着怎么活命。至于为什么要活,那些该死的人都还活着,他自然要活着到送他们都去下地狱才好。
神色逐渐恢复到常态,只有隐清如雾珠般的眼睛瞳孔黑亮,好像在无声地轻滚着低潮和浓雾。
安静半刻,江逢宁才喃喃道:“我猜的嘛。”
看他这样子是认识的,她尴尬地把刚才翻开的书合上。
她不是怕因为她的原因导致以后的大反派成了文盲嘛,只怪反派太优秀!
“海天一色还有很多书,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晏云台不置可否,不再理她,提起笔,姿态随便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江逢宁好奇地靠近案桌一点。
先入目的是他不规矩的坐姿和不怎么规范的握笔姿势。
被案前挡住的是落地的椅子,他人往后倚,表情淡漠沉沉,雍散郁郁地靠着背椅,案下修长的腿松松的盘着,灰青的麻衣盖到小腿处,露出的脚踝肌肉薄薄清瘦。
江逢宁再一次觉得,他们两个人真的像极了。
出神的片刻,他写好停顿,又再落了几字才停笔。
她微微倾过身去瞧,写的居然是她的名字。
整整齐齐地自上而下,从左到右,后面还接了一句话:绝处不相逢,宁死不宁生。
字不算好,不及他的人好看。但那张牙舞爪般要从纸上跳出的狠戾却同他的人一样,透露着决绝狠厉不羁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