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来:“往回走,不用管我。”
说完一掌把人推开,自己极快地转身朝树林的另一边跑去。
原地的死尸暴怒地吼叫,一哄而上追在他身后。连地上深坑里脑袋被踩碎的那只也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紧跟其后。
死尸身上深黑的血和脑浆洒了一地,场面令人作呕。
这些死尸速度极快,晏云台没跑多久就被围在一处低凹的峡沟里。
一只一只死尸猛扑过来,沙石巨浪,树摇枝颤。
晏云台的一只手腕没注意被咬住,死尸尝到血液的味道,更加兴奋起来,口齿死死撕扯着。
晏云台手中的伞猛地扫来,上面的刀刃直接将尸头与身体分离。
这些个脏东西,弄都弄不死。
倒下去的无头死尸又爬了起来,被身上的怨气操控着,跟着血液的味道一步步摸索。
手腕上的尸头仍然张着嘴紧咬不放,磨动的口齿间不停地在啃食他的肉。
晏云台退到峭壁边突起的一块岩石下,沉下眼直接抬起手捏住左手手腕上的尸头。
“咔嚓!”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手中爆开。
最后他不忘在身上擦了一下左手掌心的血,才用干净的手收起脚边的伞。
右手向上一掌劈过上方的岩石,巨石松动崩开滚下来,他飞快地往后,暂时退进了身后峭壁上狭窄的裂缝中。
巨石砸下来刚好堵在裂缝前面,挡住了往前扑过来的死尸。
前面还剩下一掌宽的缝隙,能看见一张张呲牙恐怖青黑的脸。
晏云台瞥过头去,任外面不停地撕扯吼叫。
裂缝只足一人宽,察觉伤口上的血在滴落,晏云台猛地松开手,白伞倒在石壁上。
伞面上已经染上了几滴血。
脏透了。
深邃的眸愈来愈暗,过分好看的眉目凌厉阴翳。
他微微侧过身,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在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绕了几圈死死缠紧。
又固执地一点一点地将手心的血迹擦去,没去管刚刚捏爆尸头更加脏的右手。
他坐下来,左手另外撕下来半块干净的布,轻轻地擦拭着伞面上的血迹。
外面死尸嘶嚎,阴风滚袭,被包围起来的石缝里,晏云台的动作却缓慢认真,诡异地透着一丝虔诚,仿若身处鬼尸包围的不是自己。
骤然间,一声清脆的鹰鸣响起。
突兀地穿过外面鬼尸刺耳的狂嚎尖叫,再穿透厚厚的石壁传到石缝里。
晏云台的动作一顿,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若有所感地扭过头,透过石缝外那一张张青黑的死人脸,看到了月衔树梢下,树枝上站着一只扇动着翅膀的海东青。
纯白的双翼张开成排的黑斑,每一根羽毛都好似刷上了银白的月辉。
不知道何时升起了月亮。
极阴之时已过,天快亮了。
晏云台看了片刻扭回头,继续擦拭手中的伞面。
却不见许多死尸改变了目标,朝着那只鹰的方向围过去。
海东青害怕地拍了拍翅膀,又飞到了另一棵树上,却始终在附近徘徊着。
直至破晓。
最后一点怨气不甘地消散,生了魂智的死尸变成了普通的死人尸,躺在地上不能再动。
此时,树上站了一夜的海东青飞了过来。
它在洞先在口徘徊一番不肯进来,在洞口飞行盘桓,时不时停在裂缝外面的岩石上,偏着头打量晏云台。
晏云台一双眼也锐利地盯着它,半晌,一对剑眉挑尽邪气,试着朝那只鹰抬起了手。
下一刻,海东青飞了进来站在他的手心。
晏云台才瞧见它脚上用防水木料裹起来的小纸条。
另一手抬起来,才发现整只右手满是污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