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勾塔睥睨,越往下看手中的剑就握得越紧。
厮杀的刀剑与血流成河的地,无一不在冷风交织着同归于尽的狠与黑色。
晏难在人群中机械僵硬地维持着同一种杀人的姿势,逐渐朝勾塔的人逼迫、逼近。
鲜血总是令人心绪激荡,晏难杀红了眼。
回想往日历历在目,十伏忘救他,江逢宁站在身旁拉他,而窒息的控制和血腥却只想推他跌进无间地狱。
他仿佛就是逃不开。
所幸,痛苦之中他清醒地救回了一个此生唯爱之人。
也想留一场清白明净的人间予她所愿所想。
他才是最该死之人。
所以,以自咒的方法送自己与老鬼一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就在子时寒月,夺舍之时,烈焰焚身,不得好死。
到那时该死之人都死了,肮脏涤净,一切就都好了。
恍惚间,眼前覆盖一抹血色,耳朵也有濡湿淌下。
晏难突然停下来,亡修人惊悚地后退,纷纷面面相觑。
只见面前的杀神缓缓抬起手,指尖擦过眼角。
晏难垂眸,一滴血珠颤在手指头滑落指根、掌心,拉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长睫微颤,短暂的停止,他缓缓仰头望向萧瑟苍白的天际。
从眼睛和耳朵流出来的血交汇在下颌,划过脖颈的搏动,浸湿微张的衣领。
他喃喃自语:诅咒这便开始了么?
比他想的快了一些。
心平气和地得出答案后,他压眉,眼神阴鸷地望向了勾塔所在的方向。
无论如何,他死前,勾塔都要死。
他留下一口气到子时便好。
就在他再抬起银刀之时,突然出现一人骑马从勾塔等人身后奔来,那人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的局势,边下马边高声道:
“禀王上!山头有一女子从宣阳而来,驾马闯上了梨山栈道!”
刹那间,晏云台动作一顿。
两面厮杀的气氛因此人一言,成了暂缓的对峙。
勾塔目光阴狠地看着晏云台,寒声问道:“只她一人单枪匹马,往半山腰来了?”
亡修人埋下头回道:“不,人直接往两映山的方向去了。”
也正因为摸不清头绪,他才有时间赶来高月谷回禀。
就在勾塔的沉默间,众人眼前,晏难已经夺过一匹马突然离去。
众人要追,被勾塔叫停。
晏难扔下了银刀,驾马一路飞驰。
心中的恐慌同疾风一同震颤四肢百骸,心口空冷地下坠,晏难抓着缰绳的手指尖深入了掌心。
他恨不得再快些,再快些。
眼睛被寒风刮红涩痛,晏难不停地在心底问自己:江逢宁是想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去两映山?
那座山上是能让时间倒流、能跨越时空让他看见自己异世模样的奇异石头。
这怎么能让晏难不害怕?
他害怕!
害怕未知,害怕是他把江逢宁救回来却对她一无所知!
害怕对他明明早已察觉却还要自以为是的惩罚当头落下!
是他又死得太晚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