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后,方知柴米油盐贵。
工作了,才懂钱难赚屎难吃。
油盐贵不贵王安不知道,但屎难吃,他懂,还吃了个大的。
90年代初,推行晚婚晚育,依旧大批年轻人先成家后参加工作。
王安虽没这么早,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刚高中毕业,便在家人的指挥下,考了个国企。
这年头,能考进国企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难度不比考大学低多少,还不像大学生包分配。
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建筑从业者,也就是施工员。
又在单位的联谊大会下,与另一个厂的厂妹走到了一起,还是个厂花。
本想着一辈子安安稳稳,谁曾想。
厂妹在她同厂闺蜜的怂恿下,毅然决然与他离婚,南下去追寻所谓的豪门太太梦。
后来据说在羊城定居了,带两个小孩。
为什么是据说。
王安自己很早凭借扎实的技术调去了燕京,对老家的人与事并不关心,他也是听说。
辛苦工作十几年,总认为凭借能力就能晋升,却屡次受挫。
只能随波逐流,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好不容易当上个项目经理,也算是个小领导了。
可是哪怕带领团队拿下了鲁班奖,却还是天天得给领导擦屁股,挨骂的事少不了他一件。
除此之外还得给领导班子捯饬小金库,最后背了一个贪污的大黑锅。
领导说是让他嘴巴严点,好好配合调查,会想办法尽快给他弄出来。
出来后给他铺铺路,至少也是个分公司头目之一。
这行业,懂的都懂,欲望太多,他也没有再婚。
没有妻儿的包袱,他也欣然同意了,只求照顾好他的父母。
上面下来的调查人员刚到工地来调查他。
正在工地巡视的王安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工地上的渣土车直接给他撞了。
至于是危险驾驶还是其他,他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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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刚从床上醒来,痛感还残留在记忆中。
便感觉到小腹坠胀,早已经老旧不太够用的东西,又同朝阳一般,旭日东升。
睁眼一看,满墙的海报。
有一张是他特别喜欢的。
《冬天快乐,一生何求》陈白强。
这怎么那么像小时候的家?
来不及多想。
急急忙忙爬了起来,迷迷糊糊找到厕所。
一时间,满心欢喜,他居然不用扶墙了。
洗个手,搓把脸,清醒清醒,看了看镜子中自己。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重生了。
清秀干净的面庞,留着一头中分,乍一看,六分像国荣哥哥。
也是因为这份干净帅气,娶到了厂花。
打量着熟悉的客厅,墙上挂着《奔马》的挂历。
定格在1990.6月那一页。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出门看看。
衣柜内叠着一套宽大西裤与一件浅色条纹衬衣,衣服还是梦特娇的。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父母给自己的成年礼物。
门口还放着一双劳保皮鞋。
南方的夏天,清早也不算凉爽。
天微微亮,就已经不少人在单位小区内进进出出。
回小区是三班倒刚刚下班的,出小区的基本都是赶班车上班的人。
他家除了父亲是在报社上班,母亲与三个舅舅都是工人。
这年头,在星城,商品房才刚刚出现,大家都是住单位分房。
想住个两室一厅的单位房,也非常不容易。
这种福利分房,得有工龄指标,有钱的话,交付一定比例购买后,才能获得所有权。
王安小时候一直是住在外公家,外公是军转干,一直担任企业领导。
外公结婚早,在部队呆很长时间,孩子生的晚。
老一辈的思想不同,从来没有谋私。
母亲与舅舅辛辛苦苦才进到了外公所在的企业,算是子承父业。
这些年偶尔也有些怨言,怨外公没有帮扶子女一把,嘴上这么说,但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对于王安来说,外公是非常爱护他的,隔代亲。
父母结婚了许多年也还是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
也是得亏父亲在工作之余,写一些文字登报,赚取一些稿费。
前两年才弄到一套单位房,也非常不错,是一个新小区。
早些年,单位房都非常小,才三四十平,新建已经有五六十平了。
也是让早几年分到房的人羡慕不已。
从小区大门出去,有一条大马路,沿路的左边有一条遗留的护城河。
再走上八百米,右侧有一个大集市。
穿入其中是一条胡同路,两侧都是老旧的两层楼,二楼住人,一楼用来当店铺。
这条街有几十年的历史,星城人尽皆知,名为南门口。
这么早就已经有非常多的爹爹娭毑在售卖。
红枣银耳汤、烤嫩仔鱼、油炸肉丸子、小钵子甜酒。
王安看着这些美食已经开始流口水。
用搪瓷茶缸打包了三份早餐,都是心心念念想吃的,糖油粑粑、葱油饼、糖饺子。
物价非常低,一起才8毛。
便穿过这条长达一公里多的长街。
走出来后,左转几步,便是一处报刊亭,这也是他的目的地。
“满哥,来一份《星城晚报》。”
王安说完后便看到了一排香烟。
红豆、芙蓉、笑梅,劳白沙,后世他学会吸烟的时候,很多都已经绝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