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辰阳果然没再打断过金狸儿的讲述。

金狸儿是受了一方香火的灵猫，又有比丘带着参禅悟道，也许就这么下去，她会成为庇佑一方的散仙，或成就金身果位。

但世间之事，往往意外多过如果。

五年前的某一天，她应愿众祈祷外出除鼠归来时，突然闻到庵院之中血腥味冲天。

慌忙入院后，金狸儿发现庵院三十六比丘尼已然尽数被人杀死，尸身还受了啃食，残尸断臂凄惨不堪，整个庵院犹如人间地狱。

她冲入主持法师禅房之中，主持定慧师太已然身死道消，连真元灵蕴都被人吸了个干干净净。

“我惶恐至极，不知如何是好，夜晚时惶惶回到我的小龛，却见里面藏了一卷记载我那散形神通的竹卷。”

“第二天天明，佛院受难之事传开，他们却觉得是我残杀师傅和师姐们……”

金狸儿面露苦涩，“就因为我是妖。”

“用得着你是庇护一方五谷安泰的灵猫娘娘，出了事你就成了害人的猫妖？”

辰阳听得直皱眉。

“世道如此，谓之奈何？便是庇护一方的灵猫娘娘，在大多数人眼中也不过是一方淫祀罢了。”

金狸儿苦笑道。

“灵猫娘娘什么的，本就是师傅为了怜惜我这只在庵院启智的小猫妖修行不易，给我找了个安身立命的法子，师傅被杀，庵院被毁，我也就不是灵猫娘娘了。”

“后来我拼死才在人类修士的追杀下逃出大唐，越过两界山。”

“那你又怎知灭你庵院杀你师傅师姐的人在浪浪山？”

金狸儿在浪浪山和两界山边界盘桓一日，最终还是返回佛手镇，趁着深夜无人潜回庵院，细细探查，终于在师傅定慧师太死去的禅房闻到一股陌生气味。

“要知道我师傅房间除了平日洒扫的师姐，平时并没有人去，大家做早晚课都在佛堂，所以气味一般只有师傅，洒扫师姐和我。”

金狸儿猫爪捏紧，发出咯咯声响，被毛狠狠倒竖！

“我寻着气味一路追寻，气味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浪浪山！”

辰阳沉默片刻，道:“所以你是来报仇的？”

金狸儿点了点头，寒声道:“对！杀师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金狸儿也要把凶手找出来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辰阳沉吟片刻，按照前世仙侠小说江湖仇杀的故事来理解，这事儿无非是一起杀人夺宝的事情，并不稀奇。

那杀人者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老师太定慧死前不知用什么方法藏在灵猫神龛里的神通。

只是这神通虽然神奇，但和傲来吼和天耳通这样的神通相比，就像是拿五虎断门刀去比独孤九剑。

定慧师太作为金狸儿的师傅必然也会这神通，而且修为也更高。

能杀了定慧的人，真的会因为窥觊一门神通杀人家满门吗？

换句话说，黄药师会为了柯镇恶的降魔杖法杀江南七怪？

这猫儿要不然就是没说实话，要不然就是未窥得事情全貌。

而且她描述中出现两界山和佛手镇这两个地名这让辰阳有几分在意。

毕竟两界山在西游记中太出名，佛手镇这个名字很难不让人和五行山联系起来。

“我先问几个问题。”

“你一直在问，你都没停过。”

……

辰阳突然不是很想和这猫妖聊下去了。

“问！”

辰阳想了想，认真说道。

“说实话，你的故事很让人同情，倘若我是一个心怀正义有通天修为的侠义人物，我一定会帮你。”

“可惜我修为尚浅，而且比起活下去，行侠仗义并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我，但一定有你的原因。”

“所以既然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你麾下，想让我帮你，我觉得你应该不要隐瞒所有事，说出来我来衡量是否能帮你，再做选择。”

“不要威胁我，我知道你很厉害，我不敢说我能赢得了你，但至少能和你两败俱伤。”

金狸儿闻言眼睛一眯，忽然笑了起来。

她站起身，摇曳着走到辰阳身边，伸手点了点辰阳胸膛。

“说我隐瞒，你不是也隐瞒了保命手段吗？”

“选你，一来你是新人，这浪浪山任何一个妖怪都有可能是我的仇人，甚至可能就是妖王啸月，你身世清白。”

“二来，你是仙家子弟，至少是得了仙家传承，有这些功法傍身，你我联手，短时间就能快速增长修为。”

“我和你说过，我靠抢增长修为不是骗你，我之前委身于那狗熊不过是想透过他打听些仇家消息，他能供给我修炼的东西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