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智一边拖着步子往楼上走,一边思索着,自己还是不要介入到王、李二人的将相之争里为好,自己一个即将西行的僧人,不管替谁说话,都显得极蠢。
至于说皇帝那里,似乎对西行之事在认知里就和广智等人不一样,实在无法揣度他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上了楼,又来到了之前那间阁室之外。
广智刚把一只脚迈进去,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喝道:“那和尚,可是广智?”
广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全身甲胄俱全的年轻将领,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果然如李林甫所言,这是把自己和右相视为同党了,广智轻叹一声,回道:“南无文宣王佛,小僧正是广智,敢问当面可是王忠嗣王将军?”
王忠嗣背着手一步一步走到广智面前,仔细打量着:“不错,本将正是王忠嗣,本将问你,为何要向圣人进献谗言,无端召本将回朝?”
在王忠嗣仔细观察广智时,广智也不可避免地仔细端详起王忠嗣来。
这位皇帝养子身高不高,比广智矮了两头还多,但气势上却好似千仞绝壁一般,高高在上的同时又极其危险,只不过让广智有些意外的是,这位王将军年岁应该比自己大上不少,却没有刻意蓄须,下巴上只有些稀稀拉拉的胡子茬,在这点上倒是一副粗野老革的做派。
广智略往后退了半步,气势上让了王忠嗣一下,回道:“召回王将军之命乃至尊发出,小僧不过一山野闲散云游僧而已,人微言轻,影响不了至尊的任何决定。”
王忠嗣紧跟半步,怒气更盛:“西行之事,莫不是你见有利可图,便装腔作势,哄骗圣人?我听人说,你是个贪财之人,还未成行,便讨了不少赏赐。”
“王将军!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人还未到,李林甫的声音已经从楼下传了上来,还夹杂着重重的喘息声,也不知爬这几层楼是真累还是为了显他内心焦急。
广智默默侧过身子,把楼梯口给王忠嗣让开,好方便他和李林甫对喷。
没想到王忠嗣却丝毫不理会李林甫,反而转身回阁室去了。
李林甫爬上楼来,冲着广智笑了笑,又满面春光地跑进阁室内拍起了皇帝的马屁。
等李林甫安静下来,广智这才重新踏进了阁室。
阁室里,皇帝安然的半倚在龙榻上,李林甫点头哈腰的像个内侍一样站在一旁,王忠嗣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另一边,像头发了狂的公牛一般,喘着粗气。
皇帝见广智进来,随意点了点头,开口道:“嗣儿,此次西去,拓土开疆,功绩不下卫霍,武功远超李徐,北边你也不用担心,九郎推举的那几个人,朕知道他们有几斤几两,不会让他们独自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