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帝在后面拿着鞭子催促,王忠嗣和郭子仪的速度立刻翻了十倍不止,再加上有黑熊精帮忙往宝瓶里装粮食什么的,不过区区三天,四万精兵、二十万辅兵就已经在长安城外整装待发了。
原本皇帝想让黑熊跟着广智一起西行的,但黑熊害怕一旦踏出大唐国土,就会立刻被观音打杀,说什么也不愿意同行,皇帝也不去强迫,只安排了一个闲职,就放任这黑厮自行其是了。
于是乎,广智再次来到了大唐万里碑前。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声势更隆,二十多万人的队列,浩浩荡荡,真的是无边无际。
尤其是走在头列的四万陇右兵,各个身着精铠,胯下一匹千里驹,背后一张牛角弓,腰间唐横刀,马驮丈八槊,背着阳光,寒光闪闪地,五人一排并列走过万里碑,每走过一队,伍长便投一截柳枝到万里碑下。
这些人,是都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的。
广智挨个看去,这些人的眼里或许有不舍、有期待、有思念、有迷茫,却无一例外,都没有恐惧。
哪怕知道自己要远行十万里之外,这些人也并不恐惧。
广智虽然不理解,但这些人毕竟是大唐如今最精锐的一支军队,被长年累月的沙场磨炼到不知恐惧,也属正常。
然而,后面那二十万辅兵,也大多没有恐惧之情,他们装备一般,多是一身薄甲几个铁片而已,手中要么是横刀,要么是长枪,背后或背着弩,或背着弓,行进起来也不甚整齐,走过万里碑时,也不会多看几眼,更多的人是在说说笑笑,就这么走过去了。
这些人,也不恐惧吗?
皇帝走到广智身边,看着这些士兵,欣慰道:“圣僧,这就是朕敢做此次西行传经之事的底气所在!”
“十万里之遥啊,至尊,小僧也是害怕过的,这些士卒,他们为何不怕呢?”
广智看向皇帝,期望能有一个合理的回答。
“因为他们相信朕。”皇帝自傲地说道,“朕也相信他们!嗣儿有没有跟你说过,朕最近这段时间很少出现在兴庆宫?”
广智点点头。
“朕是去陪这些孩子们去了。”皇帝感叹一声,把手里的一个事物扔向了正好骑马经过的王忠嗣,“那是这二十四万大军的调兵符,朕在位四十多年了,一天一刻都不敢松懈,为的,就是这一天,朕能得到天下子民的信任!”
“还记得朕第一次和你见面时,你说的话吗?”皇帝看向广智,笑了起来,“万民君父,朕这个万民君父可不是做做样子的,朕,要实实在在地做他们的君父,所以,朕视这些子民为自己的亲子,必败之战,朕不会让他们去打,必死之地,朕不会让他们去走,纵然是龙潭虎穴,有朕在他们身后,他们就知道,此地可去,九死一生之事,有朕撑在最下面,他们就会去做,朕做不到让他们一个不死,但一定能做到,让他们死得其所,如何,圣僧,朕这个君父,做的还行吧。”
广智合十鞠躬,感叹道:“至尊之德,当与圣人并肩。”
“孔圣人吗?朕要是能活到七十三岁,说不定孔圣人都比不上朕呢。”
虽然皇帝说了一句在别的僧众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但广智却不生气,而是郑重道:“小僧会日夜为至尊祈福,愿至尊寿祚绵长的,所以小僧也请至尊不要忘了,今日至尊对小僧说过的话,要做万民的好君父。”
“朕用你教吗?快走快走,今日朕要送二十四万个孩子西行,心力已然憔悴,就不当你的君父了,圣僧自便吧。”
“诸天圣佛保佑,愿我大唐至尊福寿绵长,不受老病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