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智原本以为,两界山之所以叫两界山,是因为地处大唐国界,是两国国界的意思,但真到了两界山,登上山一看,才知道,这地方命名两界,其实跟国界应该没什么关系。
因为此山,就是个天然的地理分界处,两界山以东,黄沙漫天,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而两界山以西,则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一东一西,仅隔一山便如阴阳两分一般,地处在此的一座山,又怎么可能不被称为两界山呢?
两界山山脚下,确实有个县,就叫两界县,原先这县只管两界山以东的事,大唐扩疆之后,这个县的范围就扩大到整个两界山周围,以东以西全归一县管辖。
两界山以西,水土丰沛,按理说扩县之后,县中百姓应该往那边搬迁筑城才对,可几十年下来,两界山以东这座县城非但没有没落,反而吸引了不少山西边的人过来定居,反而是山西侧的一些乡里,渐渐不见了人烟,尤为神奇。
广智一到两界县,便大大方方地住进了县衙之中,又拿捏起三品金紫光禄大夫的排场,强令本地县令发了个一千里加急给长安,把沿途旧佛学的情况详细写给了皇帝,然后便日思夜盼起皇帝的回信了。
广智到达两界山之后四日,王忠嗣也带着人马抵达了此处,二十八万人浩浩荡荡地驻扎到县城边上,惹得县城里不少人出来围观,有些本地的登徒子看到有大军过来,以为是皇帝又要准备开疆拓土,于是纷纷带上弓箭,跨上自家的马驹,围在军营门口,嚷嚷着要从军。
最后还是郭子仪亲自出面,一个人甩飞了十二个本地无赖,军营大门前才算消停了下来。
大军到的第二天,皇帝的回信竟然也跟着一起到了。
更令广智惊讶的,送信的不是驿站的驿卒,而是宫里的内侍!
看来这李唐皇室之中,到底是卧虎藏龙啊。
内侍带来的信里倒是也没说别的,皇帝只说让广智在此地稍待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自会有人来解决广智的疑难。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广智也不好再催促,为了打发这一个月的时间,广智便带着安禄山在县城里讲起了经。
可没讲几天,城里就没人来听了,广智抹不开面子,便让安禄山去打听打听,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广智讲的太浅显了,县城里的人,能听懂的不用来听,听不懂的听了也没啥用,不上不下的,大家也就没兴趣了。
为此,广智把自己关在房里关了整整三天,安禄山也乐得有三天清静,可以好好研习法术。
第四天一大早,准确说,是还半夜呢,广智就出了关,强行叫醒了还在睡觉的安禄山,拽着他开始夜爬两界山。
按广智的说法,此地和合阴阳之象,观此地日出,有助于理解天地大道,也有助于修行。
于是乎,刚睡了一个时辰的安禄山强打起了精神,东倒西歪地,就跟着自己师父上了两界山。
这些天安禄山一直在做着修行上的功课,虽然还做不到引气入体,但身体素质有了大幅度的增长,虽然还是那副四百多斤大肉球的样子,但爬起山来却好像猿猴一般,师徒二人,用了不过一个时辰,就攀到了山顶,二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就席地而坐,专等着日出了。
刚坐下没一会,东方就开始泛起金光,这金光升的极快,远比一般日出要快得多,光芒虽然不像真正的太阳一般能照耀天地,但照耀个上千里却也不是难事。
金光越来越盛,离广智二人也越来越近,广智好像早有准备一般,站起身来,冲着金光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南无文宣王佛。”
“嘿嘿,你这小和尚,见了俺,还敢诵你那佛号?不怕俺生气吗?”半空中,一道尖细伶俐的声音自金光中传来,安禄山眯着眼睛向金光中看去,里面好像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那要看师兄是以什么身份来见师弟了,是斗战胜佛?是齐天大圣?还是孙悟空?”
广智昂首仰望,面带微笑,静静等着金光中的人回答。
金光里的人似是急躁了起来,发出一阵抓耳挠腮的猿啼,才愤愤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为何赐了你个广字辈的法号,这可让俺老孙如何自处!呀呀呀,不爽利,实在是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