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北原要在这住下，凉末家房间倒是挺多的，就是过年亲戚多，除了凉末的房间其他都被人住过了，床单被子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晒。

顾北原虽然没说不愿意住别人住过的房间，不过凉末还是觉得不好。

爷爷奶奶肯定也看出来了，说其他屋子的被子都要重新晒，问顾北原介不介意跟他小孙子一个房间，还特别强调凉末房间的被子是刚晒好的，没人用过。

顾北原当然乐意了，面上不说其实是正合他意，立马笑着跟爷爷奶奶道谢。

这可真稀奇，居然会笑，凉末回想下午刚捞鱼回来，顾北原进门楼看到爷爷奶奶的时候应该是紧张的，凉末看得出来，那腰都要弯九十度了，“爷爷奶奶，新年好！我是末末的朋友顾北原，给二老拜年！”还带了礼品。

我去，真是头一次看到这场景，不过听说北方是规矩比较严，拜年好像要下跪磕头？有点想看......

爷爷奶奶看到顾北原也很高兴，这大块头，多壮实呀，他家小孙子要是长这样就好了。

凉末，前所未有的被家里人嫌弃了，他也175了好不好。

烧水洗了脸泡了脚，顾北原跟着凉末来到他的“闺房”，还是末爸末妈结婚的那一间。

这时候的电灯还是老式的钨丝灯泡，开灯之后有一圈又一圈的黄色灯晕，所以房间不是很明亮，老旧的原木房门被推开，迎面看到的就是靠墙摆放的一张雕花木床，床头钳着花镜子，镜子上的花纹好像是鲤鱼荷花？又俗又雅，床上还挂着棉麻材质的蚊帐，这会用蚊帐钩挂着，厚厚的一叠，感觉只要把蚊帐放下来就是另一方天地，隔绝外面的一切。

床上的被子被面是红底金花的龙凤呈祥，这会正端正的三折叠在床内侧，厚厚鼓鼓的，看着就暖和。

床单是条纹的，已经洗得发白但是满是阳光的味道，整头有两个，套着伍奶奶绣的鸳鸯戏水整套，床上本来只有一个枕头的，因为顾北原，伍奶奶把另一个也套上了，整套一个一旧一个，但是可以看出来是一整套，新的那个自然是给顾北原准备的，顾北原很满意，这叫什么，鸳鸯迎门？

除了大床，房间里其他家具就没啥了，只有一个衣柜和书桌，表面刷着红漆，可能时间有点久，有的地方红漆都掉了，这个红，难道是嫁妆？

“原哥，站着干嘛呢，上床呀！”凉末已经坐在床尾了，拍拍被子让他上去，看他视线落在衣柜上，“没见过红漆家具？虽然看着有点年头了，但是特别牢固的，用了十几年了，是我外公亲手给我妈做的嫁妆......你是不是看不惯，要不我们换砖房那边睡去？”

“不用，这里就很好！”

“那你睡里面吧!”凉末开始脱衣服，光着脚丫子还挺冷的。

“你睡里面。”顾北原没动。

“你睡里面，我要拉电灯的呀，你又不知道电线在哪里?”

顾北原把人推进去，扬开被子盖上，自己衣服一脱挨着凉末在外面躺下，伸出长手在床头摸索一下，吧嗒，灯拉黑了。

“要放蚊帐么？”想放。

“不用，冬天没蚊子。”两个大男人睡觉放蚊帐？脑海中闪过电视上类似的场景，有点像入洞……凉末猛甩脑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惜了，顾北原心里惋惜。

因为不是第一次一起睡觉，两人都没表现得特别拘谨，特别是凉末，大概白天忙坏了，很快就打起了小酣。

顾北原还没睡着，听到凉末的均匀的小呼噜都要气消了，没心没肺的家伙，知道他受了委屈自己可是披星戴月的赶过来呢，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能吃能睡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顾北原帮他把被子拉到下巴那块盖严，最后把胳膊搭在被面上压住，慢慢的有了睡意。

睡到半夜，好热，烧得慌，他刚把被脚踢开一个缝隙，一大片被子又盖了过来，只得伸出一个脚出来悄悄透气，等脚心得热气散去，又有点凉，收回脚往热源钻，顾北原在他贴上来那一下就醒了，不但不阻止，还连人带被子的往自己身边拖了拖，八爪鱼一样嵌住，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睡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起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让凉末从沉睡中醒来，眼睛没睁开先来一个大懒腰…腰…弯不过去，手脚顶床栏板了，腰，腰也是，睁眼就看一个黑影转脸正看着他，哦，是顾北原呀。“原哥，早！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要去做早饭了，你早上想吃什么？”

顾北原，想吃人。

凉末已经等不及他回答了，“好冷，我随便做了，哥你可以晚点再起来。”

凉末自告奋勇要做饭，爷爷奶奶就出门溜溜了，他们喜欢坐门楼那跟马路上来回过的人说话，什么都能聊两句，也不怕冷。

凉末怕，正月已经是春天了吧，水居然冻冰了，打水煮粥的时候凉末就觉得奇怪，水龙头好久才出水，到了刷牙再抬头一看，屋檐上挂着冰棱，有长有短晶莹透亮的，还怪好看，难怪晚上睡觉一会热一会冷的，原来是打摆子呀。

“看什么？”顾北原也起了，拿了牙刷站他旁边刷牙，用的居然是自来水，不拔牙么？

柴火灶旁边是装了水瓮的，只要烧火就有热水可以用，这会煮粥正烧着火呢，刚刚好用。

大概大高个都寒暑不侵吧。

“原哥，听说冰凌舔着跟冰棒一个味，要尝尝么？我给你打一个下来？”

顾北原继续刷呀，屋檐的冰凌看一眼收回视线，“南方人去北方，我们也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我x，班门弄斧了。

天太冷，大早上凉末不想整太复杂，煮了红薯粥，再蒸几个厨柜里谁送的高粱窝窝头就行，一起的还有一碗红薯丸子和两个咸鸭蛋咸鸭蛋。

伍爷爷是不喝粥的，老爷子说从出生开始喝粥一直喝了五六十年，几辈子的粥都喝光了。凉末问了爷爷那想吃啥， 爷爷说想吃菜苔煮糍粑，简单，那就菜苔煮糍粑。

菜苔煮糍粑做起来其实很容易，新鲜的菜苔撕掉老皮，洗净切成一口大小，热锅少放点油，油热下菜苔炒至五分熟，喜欢吃辣的也可以加点辣椒，五分熟时加一勺水，水没过菜苔即可，等水将开未开之际下入糍粑，橱柜的糍粑居然是加了红豆的，估计也是别人送的吧。盖盖煮上五分钟，加盐调味，糍粑软塌塌的就可以出锅了。

爷爷一大碗，奶奶一小碗，顾北原一大碗。

奶奶牙口不好，糍粑太粘了，她就是嘴馋尝个味道就好，至于顾北原，“原哥， 你没吃过这个吧，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