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花婆婆既然杀心已起,就不会再高抬贵手。
“老婆子,别啰嗦那么多废话。让我宰了他!”一旁的屠夫已等不及,恶狠狠道。
未待鬼花婆婆示意,他已挥舞着削骨尖刀,向杨禹飞身扑了过去。
别看他肥胖得像一粒松垮了的肉团,但他的身法奇快。
话未落地,他已跨过三丈远,劈、抹、撩、刺,连绵不绝地向杨禹抢攻了几招,一刀比一刀快,快得让杨禹有些眼花缭乱,一时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屠夫像是一头嗜杀成性的恶狼,眼里只有猎物,招招夺命。
“姓杨的,去死吧!今天,看我一刀一刀地把你削肉剔骨……”屠夫越嚷,越兴奋;越兴奋,嚷得越大声。
他就像一个突然失去了理智的疯汉,手中的刀不停地上下翻飞,疯狂地攻击。
杨禹仿佛是他刀下案板上的一头猪,如同庖丁解牛,出刀之快,认位之准确,手法之熟练,令人赞叹不已。
奇怪的是,在他暴风疾雨式的连番抢攻下,杨禹每次闪避得极其狼狈,形势看似岌岌可危,但他的刀尖始终都触碰不到杨禹的衣衫,那怕是一丝半缕。
“小子,拿命来。”屠夫暴起,手中的尖刀疾如雷电地刺向杨禹的心脏。
这一刀,他算计得天衣无缝,出手的速度如流星坠落,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杨禹必定是身亡命殒于刀下。
但奇迹有时候真的会发生,并且会超乎人的想象。
一直像是喝醉了酒酩酊大醉的杨禹,这次他的脚步不再东歪西倒了。而是一个箭步,迎着屠夫的刀尖一头撞了上去。
“咔嚓”,屠夫很清晰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乌刀直挺挺地插进了他的喉咙,鲜血从伤口中泉涌而出。
“你……”屠夫鼓着恐惧的眼眸子,凶神恶煞的脸上布满着不可思议。
是的,他还未知发生什么回事,杨禹的乌刀已刺穿了他密不透风的刀影,直挺挺地插进了他的喉咙。
他至死都不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快的刀,如此神奇的刀法。
杨禹抽出乌刀时,屠夫真的变成了一团肉丸,软绵绵地瘫痪在地上。
“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杨禹轻叹道。
“你没有中毒?”鬼花婆婆瞪大眼睛,惊讶道。
她目睹着屠夫倒在杨禹的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鬼花婆婆用毒的手段独步江湖,现在竟被杨禹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破解了,这叫她的颜面何存?鬼花婆婆的名声恐怕在江湖上将毁于一旦。
“你就认为我中了你的中毒!”杨禹脸上满是讥讽,反问道。
鬼花婆婆将信将疑,仔细地观察杨禹的脸,她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惜的是,半晌过后,杨禹的脸依然平静如故。
杨禹强忍着身体内千万只蚂蚁啃噬肌肉的剧痛,他知道他绝对不能流露出一丝痛苦。
因为哪怕是稍纵即逝的一丝痛楚,都逃不过鬼花婆婆锐利的眼光。
这需要强大的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他这种强大的意志力不是天生俱有的,而是在天山上恶劣的环境下磨炼出来的。
他记得有一次,犯了一个小过错,让师父赶到屋外罚站。
那天气温突然下降,天地间雪虐风饕。衣着单薄的他,被冻得他浑身直哆嗦。
其时,师傅心软,叫他进屋取暖。
他倔犟地拒绝了师傅的好意,硬生生地在冰天雪地里挺直着腰干站了一夜。
第二天日出时,师傅发现他已冻成了一座冰雕。
那一次,他病倒在床榻上,忍受着冰与火的折磨,一会儿掉落冰窖,一会儿又被火烤,这样交替着折磨着他。
整整一个月,他咬紧牙关,不哼一声地挺了过去。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鬼花婆婆下毒的本事是天下无双。绝对不可能失手的……”鬼花婆婆脸上满是失望,喃喃自语道。
她清楚地知道,中了五花蚀尸散的人,越是运功,毒性随血液运行得越快,毒发得越厉害。
杨禹不可能如此平静,没有半丝中毒的迹象。
“我不相信!”鬼花婆婆咬咬牙道。
半晌,鬼花婆婆决定冒险一击,她抡起拐杖,挟着隐隐的风声,像旋风一样向杨禹攻过去。
杨禹挥刀一格,刀柄如闪电一般撞向鬼花婆婆的前胸。
“哇!”的一声,鬼花婆婆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落日余晖,那红彤彤的霞光,照在杨禹坚毅的脸庞上,就像一座千年冰峰,神圣不可侵犯。
“扯呼!”
鬼花婆婆用怨毒的目光瞟了杨禹一眼,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这下,鬼花婆婆不再怀疑了,她知道,有杨禹在,她们注定会失败告终。
于是,她们选择仓皇而逃。
鬼花婆婆逃得很快,逃得很狼狈;鬼童子甚至连他的断手也顾不得收拾。
夕照如火。
红的天,红的云霞,红的大地。
落马坡到处是红,充斥着血腥的红,红得令人呕吐。
待鬼花婆婆一行人远去后,杨禹“哗”的吐出了强压在心头的血,慢慢地倒下了。
“杨兄弟!”龙四强忍着剧痛,一把把杨禹抱在怀里,焦急地呼唤着。
“龙大哥,我……我……不能……再跟你喝……喝酒了。”杨禹断断续续地说。
他刚才强行运功,加快了血液里毒性运行的速度,体内开始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着他。
“好!杨兄弟,等你好了!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酒。”龙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饱含着热泪说。
一阵无比的剧痛袭来,杨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华如嫣!”杨禹心底呼唤道。
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依稀中看到远方,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在霞光中朝他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