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地燃烧着,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一群蒙脸杀手正在一座庄园内肆意地屠杀着手无寸铁的妇孺,地上鲜血横流,尸骸遍地,支离破碎,到处是绝望的哭喊声,到处是死亡的哭喊声……
一个穿着绿色小棉袄的女孩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站在尸体的中央,无助地号啕大哭。
她清冽的眼神里充满着恐惧,恐惧里又饱含着对生存的渴望……
随着厮杀声渐渐消失,庄园内逐渐恢复了平静。
小女孩的四周围着一群蒙面杀手,杀手们冷酷无情注视着小女孩,仿佛杀红了眼的群狼眼里的小羊羔,垂涎欲滴。
只是这只小羊羔暂时不是他们的猎物,而是属于跪在地上男人的猎物。
“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我要你杀了她!”女人刀指着小女孩,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她的面目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得狰狞,疯狂,更多的是对男人深深的失望。
“她只是一小女孩!为什么不给她一条活路?”男人面若死灰,痛苦地问道。
“那谁又曾经给过我一条活路?”女人冲着男人咆哮道。
女人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更是埋没了人性中仅有的一点理智。
因为她曾经发誓,只要她能活着回来,她就会让庄园内的每一个人百倍千倍地偿还她所遭受的屈辱。
在众人肆无忌惮的狞笑声中,随着刀起刀落,小女孩慢慢地倒在他的面前。小白兔与小女孩倒在了血泊中,小白兔被染红了,小棉袄被染红了,小女孩的眼睛也被染红了。
“为什么?”男人青筋暴起,怒目切齿,握拳透掌,跪在小女孩尸首面前,仰天欲绝,那痛苦的声音激荡云霄……
“你终于醒了!”
段傲青从梦魇中苏醒过来时,他睁开眼睛,发现他躺在一张简易的竹床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瞪着水汪汪的眸子,殷切地凝视着他。
女孩扎着两根粗黑的马尾辫子,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两朵迎风怒放的桃花,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小天使。
“这是在哪里?”
段傲青头脑一片空白,他环顾四周,发现他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他脑海里最后的记忆是他拖着疲惫的残躯,在黑风林里像一只无头苍蝇地踉踉跄跄地奔走着,最后遭遇了冀东双鬼、唐菁、祁仁杰、丁承宗等人的追杀。
他还记得他斩杀了数不清的毒蛇,后来,他还记得舍身救了冀东二鬼……
“这是我家呀。”小女孩高兴地说。
从小女孩饱含泪花的笑脸上,可以看出小女孩的心是快乐的。
“你的家?你的家在哪里?”段傲青打量了一下,强忍着周身的剧痛问。
他想挪动一下,但发觉整副骨骼好像散架了一般,浑身被烈火焚烧一样的难受。
这是一间简陋的茅屋,挨窗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搁着一个陈旧的茶壶和一只缺了一个小口的陶瓷碗外,再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当然也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
窗外阳光明媚,轻盈的白云下,竹影婆娑。
“我家就在大山脚下呀!”小女孩银铃般的声音,非常悦耳,舒畅!
“大山脚下?”段傲青喃喃自语道。
“大叔,你都睡了七天七夜了。我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你这么贪睡的。要不是爸爸说,你受了重伤,要多休息,我还以为你是一只大懒猪!”小女孩天真地说,还冲着段傲青做了一个鬼脸。
“我睡了七天七夜?”段傲青似乎不敢相信道。
“一、二、三……,对呀!足足是七天七夜。爸爸说,如果躺了七天七夜,你还不醒过来,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第一天,你一动不动的,手脚冰凉,我都以为你死掉了。第二天,你就开始发高烧,烫得厉害,用湿布敷你额头,一下子就干了。后来,你天天还发恶梦,胡言乱语的,多吓人呀。直到昨天晚上,你才安静下来。刚才,你又开始发恶梦了,吓坏我了。菩萨保佑,幸好你现在醒了过来。”小女孩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她揭开了覆盖在段傲青额头上的麻布,在床边木桶水里浸透,再捞起来,拧干,又重新细心地敷在段傲青的额头上。小女孩的手法非常娴熟,看得出,这些天来,她周而复始地做了不知多少遍。
段傲青静静地聆听着小女孩的诉说,凝视着小女孩稚嫩的脸,和她娴熟的手法,一股热流不自觉地涌上了眼眶。但他拼命地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段傲青吃力地问。
“我叫小杜鹃。妈妈说我刚出生时,听到第一声杜鹃叫,所以叫我小杜鹃。不过,爷爷也说我长得像一只小杜鹃。”小杜鹃眨眨快乐的眼睛说,脸上洋溢着无比的自豪。
“小杜鹃。好听的名字。”段傲青自言自语说。
“你别乱动!爸爸说,你伤未愈,不能乱动的。”段傲青正想挣扎着爬起来,小杜鹃用柔嫩的小手按着他说。
说也奇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傲青听了小杜鹃的话,竟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了。
“大叔,你口渴吗?”小杜鹃睁大眼睛问。
段傲青口干舌燥,但感到浑身无力,连说话都费力,索性不语,默默地点点头。
“爸爸说,你受伤,要多喝水!这样,伤口才愈合得快。”小杜鹃乖巧地说。
她用竹子做的小汤勺,盛了热水,再细心地喂段傲青喝水。
“你爸爸呢?”段傲青喝了水后,喉咙的炙热感渐渐地下降了。
“我爸爸上山采药去了。爸爸临行时交待说,你如果醒过来了,要多休息,不能说太多的话。我要给爷爷他们送水去了。你要乖乖的睡觉吧。”小杜鹃利索地收拾好水碗,提着木桶走了出去。
屋外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清风拂过竹林响起的喃喃细语声,仿佛一眼清泉柔柔地抚摸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洗涤了肉体和心灵上的每一点污垢,创伤被抚平,罪恶得到净化。
段傲青太累了,他闭上眼,很快就熟睡了。
当段傲青再次醒过来时,已是深夜时分了。
大山的夜晚是安静的,“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晚风徐徐吹过竹林,夜莺婉转悠长的歌声,让浮躁的心境回归平静。
昏黄的油灯下,杜七为段傲青的断臂换了药,细心地包扎起来。
“段大侠,腐肉剔除后,今天伤口开始结疤了。明天就可以不用敷药了。”杜七是一个瘦削的壮汉,古铜色的脸,头戴方巾,身着打补丁的发白的蓝色短褂子。
“谢谢杜大夫的救命之恩!”段傲青感激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如果要谢,你要谢杨姑娘才是。”杜七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
“杨姑娘?哪一个杨姑娘?”段傲青一脸茫然问道。
“恕在下无可奉告。我们只知道她姓杨,其他的一概不知。杨姑娘不许我们打听她的事,她说了,我们知道得越少,对我们就越安全。”杜七缓缓道。
后来,段傲青从杜七的口中得知,杜七一家原本是世代行医,在扬州城开一间医馆,因得罪了当地的恶霸,惨遭其迫害。因缘际会之下,得到杨姑娘的相助,从而脱难于恶霸的魔爪,举家搬到这深山之中隐居。
因此,杨姑娘对于杜七一家来说,有再造之恩。
杜七隐居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村,傍山而建。小山村大约有十来户人家,沿溪流散落在竹林之中,都是老实人家逃难而来,并且得到过杨姑娘的恩惠,所以大家和睦相处,守望相助。
杜七白天背着竹篓,早出晚归,上山采摘草药。把山草药晒干后,再翻山越岭,挑到大山外的镇上,卖给药铺,换些银两后,再添置生活用品。
由于小山村位于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中,交通闭塞,与世隔绝,所以杨姑娘才送段傲青来此疗伤,并托付杜七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