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颇为尴尬的事,从来都不会让他感到发窘。
多年周旋于官衙与江湖的历练,早已练造了他八面玲珑的本领,让他从来不觉得何物为尴尬?
因为特殊的身份,在江湖上,能让赵成尴尬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不会亲自出手,江湖上自然会有人为维护他的“尊严”而出手,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所谓英雄出少年,一代新人换旧人。江湖人才辈出,每三十年便出现一批青年英杰,各领风骚数十年。”刘云青感慨道。
刘云青摸了摸肥肚腩,有些感怀岁月的不留情。
“江湖上谁不知道威远镖局与长风堂,和洛阳王家的渊源,得罪威远镖局,还不是得罪长风堂和洛阳王家。这下可好了,江湖从此不得安宁了。”冯景山道。
“无风不起浪,最近江湖发生了很多蹊跷的事。先是段傲青与无情剑沈天放决斗,接着七绝堂出悬赏令追杀段傲青,最近,七绝堂又劫威远镖局的镖银。这是江湖二十年来未有之事,你们说这不是无巧不成书的事吗?”赵成道。
“七绝堂一向不过问江湖的是非。谁都知道,威远镖局的背后是长风堂和洛阳王家这两股势力,七绝堂一下子就牵连进去。这不是一件很蹊跷的事吗?”刘云青深有意味地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江湖这滩水看来不平静啊!”赵成若有所思道。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江湖这个是非之地,对赵成来说,既是天涯海角之远,又是咫尺之近。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要维护朝廷与江湖之间的相对平衡,就要赵成之类游走于江湖边缘人员来维系江湖的秩序。
如果江湖一直是风平浪静,没有纷争仇杀,能过过太平日子,对赵成来说,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
但最近江湖暗流涌动,似有打破二十多年来的平静,着实让赵成有一些心事忡忡。
“叶老大出来了!”不知是谁眼尖,兴奋地惊呼道。
迎客厅里顿时一阵骚动,人头攒动。
“叶老大!俺范大成50两银子,与你共饮一杯!”
“叶老大!我骆亦飞出I00两。”
“先来我这一桌,叶老大!我赠你玉龙翡翠手镯一对。”
……
叶红内穿抹胸绣花长裙,外披桃红轻纱,淡描柳眉,略施粉黛,宛如一朵出水芙蓉,踏着婷婷玉步,从内堂里转了出来,迎着赵成他们款款而来。
“各位好意,小妹心领了。今晚有招呼不周的,请多多包涵!小妹先敬各位一杯。”叶红从侍女燕儿接过杯酒,向四周敬一圈,接着一饮而尽。
叶红如鸣啭的黄鹂,拂过一池春水,皱起片片漪涟;又如沐春风,如冬日的春阳,温暖着每一颗冷冷、孤独、悲伤的心。
总之,叶红的笑,能让凌烟阁里的每一个男人心痒难耐,或眉飞色舞,或抓耳挠腮,但最终都会心满意足,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好!”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
“大家今晚请尽兴!小女子失陪!失陪!”叶红向在座的宾客微笑示意后,便径直向着赵成走去。
“哟!赵二爷,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凌烟阁玩玩?”叶红冲着已有微醺之状的赵成笑盈盈道。
“叶老大,见笑了。”赵成抱拳,微微一笑道。
“叶老大的眼里只有赵二爷,我刘云青今天打醋的走进了当铺啦。”刘云青又仰慕又妒忌地说。
“刘爷,你也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想死我。”叶红长袖轻轻拂过刘云青的脸,甜甜笑道。
刘云青马上端正衣冠,展现出无比的受宠若惊。
“看看,我们刘爷都吃上醋了。”冯景山抚掌大笑。
他这么一说,倒戳中刘云青的心里去,让刘云青更加心痒难挠。
“哪敢怠慢刘爷呢?小女子自罚一杯!”叶红满满斟上一杯,玉指轻端,微微扬头,一饮而尽。
“叶老大豪气!”赵成抚掌称赞道。
“往后,还得赵二爷您多多关照。”叶红双颊绯红,似有不胜酒力,娇滴滴地说。
“有赵二爷在,替你遮挡风雨。你叶老大就可以高枕无忧。”刘云青笑悠悠道。
“赵二爷也是,今晚大驾光临,也不让钟老告知小妹一声,该罚酒一杯。青儿,你替我好好罚罚赵二爷!”叶红佯装愠怒道。
“好说!好说!”赵成道。
“该罚!该罚!”刘云青眯着眼睛,脸上露出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赵二爷,这杯该罚你的!”小青会意,依偎着赵成强有力的胸膛,小鸟依人般将一杯酒送上他的嘴唇,娇声妖气道。
“好!好!二爷我干了!”赵成望着怀里宛若柔蛇的小青,顿时眼饧骨软,浑身酥软。
“二爷好酒量!再来一杯!”小青夺下赵成的空杯,又满上一杯,娇滴滴地说。
“好!赵二爷豪迈!”
“二爷,威武!”
......
席上响起一片热烈的喝彩声,尽是恭维阿谀洋溢之词。
“世上多是屠狗辈,可怜白发生……污秽……龌龊……”
趴在桌上的青袍男子嘴里半吐半露地嘀咕着,突然吃力地爬了起来,一把抄起桌上的酒瓶,毫不在意众人惊诧的眼光,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凌烟阁。
“这不是绝情剑沈天放吗?”赵成惊叱道。
赵成具有法眼通天的本事,总能从细微的地方敏锐地观察到世界的变化。
“白脸判官”的名号在江湖上,并非浪得虚名。
尽管沈天放胡茬满脸,邋邋遢遢,形如乞丐,与往日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的绝情剑相差甚远,但眼尖的赵成依然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