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云鹤深深知道洛阳王家已成为江湖上某些势力崛起的拦路虎。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上钩。
无风不起浪,三件事都牵连到洛阳王家。说明对手已在背后蠢蠢欲动了。
这次威远镖局押送的镖银有百万之巨,如果镖银被劫,虽对洛阳王家没有造成伤筋动骨之痛,但也会损失不少。特别是对土气方面的打击是不可估量的。
“幸好,有杨禹出手相助,才保住了镖银。保住了洛阳王家的颜面。”王云鹤细细聆听了龙四描述,暗暗庆幸道。特别是说到杨禹独斗七玲珑的壮烈情景,听得心惊胆战,暗暗钦佩杨禹的义举。
飞鹰堡堡主袁铁鹰是王云鹤多年的好朋友,为人仗义,如果洛阳王家有难,袁铁鹰必然会义不容辞,拔刀相助。铲除了飞鹰堡,等于翦除了王家的一股力量。
王云鹤想到袁铁鹰一门惨被灭口,黯然神伤。
知儿莫若父。王云鹤知道王逸凡的品性如何?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这肯定是敌人设局陷害他。只是他百思不解,想不出对手是用什么计谋来算计他。
他详细地盘问过孙不二和陆骏二人,推敲过每一个细节,仍然一头雾水,拿捏不准对手的手法。
王逸凡无端遭此劫难,精神上受到严重的打击,萎靡不振。
他说老妪离开后,他身体莫名其妙地燥热,开始焦虑不安,接着就无比亢奋。他只记得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马跑得越快,他感觉就越兴奋。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宛若天仙袅袅婷婷的少女向他款款而来,含情脉脉地向他招手。少女一边轻移莲步,一边解宽衣解带……后来,他燥热难耐,把持不住。于是,他翻身下马,朝着少女迎了上去。接着,再后来的事,他全然记忆不起来了。
待他从少女的惨叫声中,惊醒过来时,他才发现他双手不知何时握着他的宝剑,剑身刺透了少女的胸膛。王逸凡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拔出了宝剑,呆呆地看着少女倒在地上。
“当官差来带走少爷时,地上只有被少爷杀死的少女。那个在哭泣的婢女突然不见了。奇怪的是,当时也没有人留意到她何时离开。而且官差查了一段,也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少女的来历。出榜公告寻人,也不见有家人来报案,认领尸首。”孙不二把他所见所闻的复述了一遍。
“照你们所说,凡儿出现异常,应该是他察看老妪之后开始出现。他很可能是中了老妪毒手,可能是暗中吸入了致幻的药物。”王云鹤心生疑窦,他怀疑老妪设局,趁王逸凡不注意时,向他下了迷药,让他迷失了心智,做出这般不明之举。
可是,谁有此等本事,能在王逸凡不知不觉中下了毒?王云鹤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江湖上有这样的一个下毒高手。
难道此老妪是鬼花婆婆所扮?他曾经怀疑这个问题。
龙四在向他陈述落马坡血案时,曾经将鬼花婆婆的每一个细节都向他详细描述一次,所以王云鹤头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鬼花婆婆。
如果证实老妪是鬼花婆婆装扮的,结合鬼花婆婆劫镖银的事实,那么就可以证明七绝堂在明里暗里向洛阳王家开战了。
可是,七绝堂为什么要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做出要称霸武林的举动?难道七绝堂内部发生了内讧,主人已易主?
没有完全把握的事,王云鹤通常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还有一个疑点,为什么敌人会对王逸凡的出行掌握得如此精准?他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是了,掌门。那老妪看起来皓首苍颜,但听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并不苍老。”陆骏插嘴道。
他突然想起了老妪责备王逸凡时,那声音似乎与她的年龄并不相衬,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更加可疑的是她对王逸凡的撞人之过,并没有追究。
“这说明凡儿自始至终就是他们棋盘之中的一枚棋子。”王云鹤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对手给他布置的一个局,用来打击他的一个局。
王云鹤心知对手既然是算计王逸凡的,那肯定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现场不会留下太多的蛛丝马迹。
“父亲,对手的计谋是非常毒辣,他通过摆一道诬陷三弟调戏杀人的局,一来抹黑王家的声誉,从舆论上打击您的领导能力,让家族内有觊觎之徒有机可乘,从内部捣乱王家;二来,让我们陷入调查的无底漩涡中,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三,他们知道三弟是你的心头肉,通过这样的方法打击三弟,从精神上击倒你。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立在一旁,一直不作声的王逸超,趁机分析道。
王云鹤用赞许的目光注视着王逸超,因为在洛阳王家的子弟中,王逸超是最像他的,内心坚定,心细缜密,遇事冷静。
“超儿,当下之计,应如何对付?”王云鹤缓缓道。
王云鹤把他当是接班人来培养,慢慢地让王逸超插手家族的事务。有些难为之事,他会征求他的意见,一来可以分他分忧,二来又可以锻炼他的为人处事。
“从镖银被劫,飞鹰堡被灭门,和三弟遭此无妄之祸来看,敌人打出的这一连环组合拳,目的是扰乱您的心神,让你疲于应付,自顾不暇。这样对手就可以从容布局,找出破绽,各个击破,从而实现击溃洛阳王家的计划。所以我们当下应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王逸超侃侃而谈。
王云鹤赞许地点了点头。
所谓祸起萧墙,王云鹤最担心并不是外来之敌,而是王家内部有人趁机作乱,从而让敌人有机可乘。
这一组合拳,从财物、力量、精神上对王云鹤进行连环的打击,让他喘不过气来。
王云鹤心里清楚,这只是敌人的一次小小的试探,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暴。
“这是一个神秘的对手,聪明绝顶,工于心计,看来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对手。”王云鹤眉头紧皱,心里琢磨道。
自诩不过问江湖是非的七绝堂为什么要劫镖银?为什么冒险与洛阳王家开战?
这一系列幕后黑手是谁?如果不是七绝堂所为,那又是谁?
纵观江湖,能与洛阳王家抗衡的除了七绝堂,就剩下七星楼了。
之前,七星楼在北方扩张势力,与洛阳王家有过一些小规模的摩擦。总体上,没有出现流血的大冲突。
三个月前,七星楼的少楼主为了示好,还亲自登门谢罪,并商议七星楼与洛阳王家结盟的事。
自此,七星楼为了表明诚意,把主战场转移到了江南地区。最近一段时间,七星楼在江北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兴风作浪,挑起事端了。
难道江湖上暗中又兴起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可是,遍布各地堂口的暗哨,竟然没有窥探出一丝端倪。
直到现在,王云鹤还搞不清潜在的敌人是谁? 这在以往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不过,肯定的一件事是,敌人已开始展开行动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是时候备战了。
王云鹤睁开双眼,霍地站了起来,鹰隼般的双瞳射出冷峻的光芒。
于是,王云鹤吩咐下人,召来王逸超和王府总管詹安前来书房商议。
王云鹤多年来形成一个习惯,如果是一般的事务,选择在议事厅,而事态严重时,王瑞清才选择在书房。
故詹安一听到下人禀告,要到王云鹤的书房议事,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他心中一沉,匆匆地赶到书房。
詹安投身王府二十多年,为洛阳王家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他寡言少语,但办事慎小谨微,沉稳干练,从不拖泥带水,深得王云鹤的信任。
当年,他曾为了追杀一个王府的叛徒,不眠不休地追了七天七夜,终于手刃其首级,带回其窃取的账簿。
这份忠心深得王云鹤的赞赏,从此,他成为王云鹤信赖的肱股之臣。
“超儿,你马上飞鸽传书,命令你二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王云鹤脸色凝重,吩咐王逸超。
“詹总管,你安排人手,在洛阳城内外,遍插暗哨。清查洛阳最近一段时间来人的详情,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离开,为何事而来?特别是陌生人的底细,要留意其一举一动。还有吩咐王氏子弟,如非必要,最近不要随意离开洛阳。”吩咐王逸超完毕,他又转过头吩咐詹安道。
“还有,你吩咐各地的堂口,最近要增派人手,加强警戒,防敌来犯。”待詹安诺诺欲离开时,王云鹤又叫住他,低声叮嘱道。
王云鹤交待好事情后,感觉有些疲倦,心中不禁感慨岁月的无情。
“凡儿,现在如何呢?”王云鹤沉思了一会,决定去看望王逸凡。
毕竟,此次无妄之灾对他的打击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些天来,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茶饭不思,万念俱灰,心如槁木,整天一副惘然若失的样子。
王云鹤从窗外偷偷地望进去,看到王逸凡面目黝黑,蜷缩在床上,望着地上的阳光出神。
“唉!”王云鹤轻轻地叹息一声。
事情已过了一段时间,看着王超凡依然没有走出心魔,整天靡萎不振的样子,王云鹤不禁忧心如焚。
吉人天相,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了一切,他会重新振作起来的。他也只能这样聊以自慰。
“老爷,长风堂龙少爷求见!”王云鹤前脚踏入书房,后脚下人就前来禀报。
“快快有请!”王云鹤闻报,登时喜上眉梢,大步流星向前厅赶去。
因为王龙两家结为姻亲,所以小辈之间经常来往,龙耀兴一年之内也会有一两回随兄长前往洛阳探亲。龙耀兴与王逸凡年纪相仿,意气相投,故两人感情最笃厚。
王超凡虽然是被人设计陷害,但是他亲手杀害少女血淋淋的情景,历历在目,时常刺激着他的神智,让他留下一个惊惶不定的阴影。
凭借王家在洛阳的威望,官府对王超凡杀人一案不敢给予深入追究,再加上后来被害少女的遗体也莫名其妙的失踪,城里捕头几经追查,也没有知道受害者的底细。于是,就把该案定性为一宗悬案,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过,王超凡受此案刺激后,整个人落下了后遗症。终日愁闷不乐,躲在房间里黯然伤神,泫然流涕。
对于他这种消极的态度,王云鹤忧心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今天,龙耀兴的远道而来,或者有望解开王超凡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