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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忆中的初火

但是她依旧选择了坚守自己的职责,就如同她在几千年中的无数个瞬间想过放弃,但最终都坚持了下来那样。她伸手轻轻擦拭着希拉的眼泪,用尽心中所有的坚强,说出了平生最为温柔的话语:

“我要沉睡了,应该是永远地沉睡了。黑暗之魂仍在蔓延,我的力量所剩不多,所能做的,就只是用自己的沉睡,换来对它最大限度的封印。但我知道,我睡着了,你会寂寞的。在我睡着之前,你愿意听我讲述一个睡前的小故事吗?就当我睡着以后,给你留下一个回忆的牵绊,用以消遣。”

“嗯,你说吧,姐姐,我可喜欢听故事了。”希拉揉了揉眼睛,竭力止住了泪水。

“那就给你讲一讲,这个世界最初的故事吧。”公主又枕回扶手上,脸上难得泛起一丝微笑。故事开始了。

浓雾。很久很久以前,在所有文明诞生以前,世界只有浓雾,这是世界原初的模样。

历经千万年岁月,浓雾逐渐分化,凝结。岩石中渗出流水,苔藓为世界带来了第一抹绿色。

历经千万年岁月,大地之上,山川河流星罗点缀,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土地中发芽的杂草。

历经千万年岁月,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棵幼苗,成长为巨大的树,矗立在这个世界的中央。它吸纳着浓雾中降下的雨水,顺着树梢叶片滑落,汇聚在树干的顶端。

历经千万年岁月,如同母亲的子宫从胎盘中孕育出胎儿,一种后世称之为古龙的物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无人知晓世上第一头古龙诞生于何时何地,它们像是与世界同时存在,经由自然在无尽光阴中的打磨雕刻,终于划破了只有浓雾笼罩的阴郁天空。它们的皮肤是嶙峋的岩石,它们的四肢是苍老的树枝,它们的双眼从无光彩,只泛着浑浊而灰暗的浓雾。它们行走、飞翔,漫无目的,如同死一般寂静。

大树顶端的水,凝结成为一片小小的湖。湖水沉淀,在底部凝结成了黑色的浓稠物质。

黑色物质腐蚀着大树,从它的顶端,一层层溶解,一层层消亡,水滴石穿。树干自上而下地洞穿了,随后是根须,随后是根须之下的土地,随后是土地之下的岩石。黑色物质不断沉淀、汇聚、蔓延、侵蚀,在树干的底部开辟出了一片新的世界。

一片新的湖诞生了。地下广阔的空间给了湖水安息之所,黑色物质仍旧沉淀、汇聚,沉淀、汇聚。

终于,这个世界迎来了它的第一缕光。它从湖的底部出现,带着生命般的躁动冲向湖面。湖水沸腾动荡,火焰在其中燃烧,膨胀,扩张,冲出湖面,整个湖面燃烧起来。随后是周围的岩石,树木,地下的一切,都经受了火焰的洗礼。

最终,火焰安静了下来。此刻,湖水已经近乎全部消失,湖的中央,火焰仍旧在不断燃烧,而湖的周围已经洒满了火焰燃烧留下的灰烬。湖的上方,湖水与黑色物质仍旧从大树洞中十分缓慢地滴落。那些受到火焰洗礼的杂草树木,都改变了原来安稳生长的状态,开始蠢蠢欲动,散发出生命的活力。

历经千万年岁月,人类,诞生在这片树洞之下的灰烬湖中。

公主的声音逐渐微弱,到这里停止了。希拉不愿故事停止,而泪水又从眼眶中奔出,她带着哭腔问公主“然后呢?公主,故事还没结束呢。”

公主没有回答,只在眼角留下了一行黑色的泪。她怀中还抱着那颗蛋,已经沉沉睡去了。但就故事内容本身,希拉已经不需要听下去了,她早已知晓接下来的一切,那是初火诞生后,神族始终铭记着的漫长历史。

火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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