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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审判

亚诺尔隆德王廷,此刻从正门到花园再到后院,黑色的轻纱织成长长的乌云。人流汇集,安安静静,众人头戴黑色纱巾,身着黑色纱衣,以缓慢整齐的步调向着王廷中央慢慢行进。

王后的葬礼正在此处举行,正殿中迎接人群的洛伊德心中十分不忿,菲雅即便是死了,自己还在亲眼看着她对广大臣民们的恩泽与收到的拥戴。她已经成为历史了,洛伊德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从此以后她就是那封印在棺材中的尸体,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化为灰烬了。

正殿侧门打开,那是寝宫通向正殿的通路,第一个走出的却并非葛温王,甚至不是长子,而是女儿葛温艾薇雅。她脸上的泪痕未干,身上衣着朴素齐整,手中拿着几张信纸。

洛伊德从她小时起就照看她,今天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正殿的祭台,却感到如此陌生。这个小姑娘今天第一次扛起如此重担,在刚去世的母亲的葬礼上主持仪式,面对着王朝中的所有重臣。葛温和长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为何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还没有出现?

“诸位大臣,母后……”她的眼眶稍微有些湿润,眼睛开始泛红,连带着在场的一些老臣也悲从中来,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咽声。

“请安静。”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洛伊德只是冷冷地看着,一斜眼,看到希斯正站在角落中扫视全场的动静。“母后已经在三天前去世,她生前……生前是带领我们走出灰烬湖的开拓者,是古龙战争的功臣,是王朝的第一任王后,更是受万民景仰的宠爱女神。”

葛温艾薇雅停顿了一下,场下又是断断续续的呜咽与哀叹声,这次她没有打断,轻轻擦掉自己脸颊上的一滴泪水。“如今她已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亲爱的母亲,尊敬的王后,您的灵魂将护佑我们,护佑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善良的生灵,直到时间的尽头。”

说完,葛温艾薇雅回转身,拿过烛台,将背后的火盆点燃。烛台上的烛光颤抖不已,几乎要熄灭。

“居然就只说了这些?”洛伊德心下暗自思忖,他站的靠前,能勉强看到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然她没有读完。葛温艾薇雅放下烛台,侍女在她脚边将烛台捡走后离开。“这姑娘还是撑不住,看来和她母亲差得远,不成气候,不是什么威胁。”洛伊德心中已经在盘算,菲雅去世之后的权力真空如何夺取,这本身就是他参与刺杀王后的原因。“现在看来,这王廷除了葛温,再也无人能掣我的肘了。”

随后是既定的流程,仅仅让洛伊德参与了作为祭祀的一项诵经仪式,但他也已经满不在乎,平静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仪式结束,人群即将散去,洛伊德正要动身离开,葛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门口。他高声向众人宣布:

“现在,所有议会重臣随我到议事厅,其余所有人不能离开,都在议事厅外的广场等候!”

这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看到我流泪,永远。葛温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当他回来,独自看到菲雅冰冷的尸体时,他第一次流下的眼泪便如泉水般涌出,直到双眼干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悲伤之后,葛温重新振作精神,他发誓要查出背后的真相。

议事厅的大门徐徐开启,长子已经站在了门侧等候。葛温没听到熟悉的门轴旋转的吱呀声——他不知道菲雅不久前对议事厅进行了一次修缮维护。正对大门的自己的半身像浮雕像是在嘲弄着自己,葛温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解下自己的佩剑放在桌上。

“诸位落座!”

众人噤若寒蝉,快速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洛伊德盯着希斯的脸,俊俏的面容与白皙的皮肤下依旧是毫无表情,那就是一张他戴了一辈子的画皮。

葛温并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王后的意外去世对于国家是无比沉重的打击,各位的哀悼之情我刚才已经领会,但此事远未结束。这件事需要彻底查明,凶手必须要付出代价,由我亲手执行。”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贵族们唯恐动一下便是灭顶之灾。

“请问财政大臣葛温艾薇雅,你照顾王后的时间里,是否得到了关于王后疾病来源的信息?”

公主点了下头:“是的,王后在病情发作之前的一天,去往大教堂举行赐福仪式,回来后第二天开始出现症状。”

全场的目光瞬间指向了洛伊德这个大教堂的主人,而洛伊德瞄了一眼希斯,希斯也回以眼色。洛伊德准备了一份当天的记录一直带在身上,此刻从怀中取出,递给葛温。“这是当天仪式的全程记录,如果大王对于当天的情况细节有任何疑问,请具体询问。”

葛温接过后看了一眼,递给葛温艾薇雅。“我不怀疑主教大人在宗教仪式事物方面的专业性,这仪式也是常规活动,大家都很熟悉了。重要的是本次接见的人与此前的区别。在流程中你也说明了,你当时一直在门口接待集聚的人群,让王后在后殿接见安排好的指定的个别人。平时是如此安排的吗?”

“平时是我与王后一同在后殿,门口安排其他祭司,但今天来人较多,且有一些比较重要但又不足以面见王后的人物,所以我在门口应付这些人,王后在后殿所做的任何事,我当时都不知情。大王如果需要,我可以出具这些人的具体名单。”

希斯撇了下嘴角,这个蠢货究竟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主教?这种欲盖弥彰的说辞葛温当然不会拿来做证据,但也着实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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