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今天护城河的水温多少度,跳下去冷不冷。
真是丢死人了,要了亲命。
桑一屈起左腿,对着裴煜的头部就要踢过去。
“停停停!”裴煜连忙用双手护住头,嘴里叫道,“我投降!”
桑一停下动作,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笑看着裴煜,“盛安市的居民还真可怜,估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负责自己安全的探员,会是这么的弱不禁风。”
裴煜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肩膀,躺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将脸埋在下面,闷声道,“我让着你而已。”
是的,他一个探长怎么能用全力跟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对打呢?
他放水了,是的。
桑一双臂靠在围挡上,嘲弄道,“你渣成这样的体能,是怎么考上警校的?”
“你开什么玩笑,我体能警校第一!”裴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愤愤不平的吼道。
“你最好是把这句话收回去,否则丢的是你警校的脸,传出去会影响他们下一年的招生。”桑一摘下手套丢在一旁,缓步走下场地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汗。
裴煜一瘸一拐的走下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竟然还不到五分钟。
不到五分钟,他这个有着一些格斗经验的探员就被桑一打倒了。
那如果是江婉呢……
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的格斗是在哪学的?”
桑一擦汗的手一顿,随后恢复自然,“老师不收徒了,你拜师无望。”
裴煜刚要开口说话,桑一打断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裴煜见套不出来话,只好顺着桑一转移话题,他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跟小雨是什么关系?”
“同学。”
“她是不是曾经求过你帮她杀死江婉?”
“是啊,不过我拒绝她了。”
“为什么拒绝?”
桑一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她转头看向裴煜,玩味道,“我是她们家雇的杀手吗,她让我杀谁我就要杀谁,裴探长,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吗?”
“我!”裴煜被这个回答噎的心肝脾肺哪儿都疼,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桑一,一字一句道,“谢谢提醒!”
“不客气。”桑一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
没等裴煜说完,桑一接过话茬续道,“为什么我会拒绝杀掉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裴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桑一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眸色变得晦暗,“裴探长,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恶魔,因为我犯罪不是私心,而是大脑给予出的本能信号,所以,任何生命在我眼里都如同蝼蚁一般,只要大脑传输出杀人欲望,或者我得到了可以杀人的契机,我就会毫不迟疑的冲上去?”
裴煜张了张嘴,反驳否认的话在看到桑一那张干干净净的面孔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反社会人格的她实在是无法让他客观的给予出判断。
桑一嗤笑道,“没错,我就是没有同情心,不光是同情心,愤怒,恐惧,迷茫,受伤,难过,悲悯,这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我通通都没有,哪怕现在就有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桑一伸出手指,戳着自己的左胸口,一字一句的说,“这个位置,都不会有半点情感波动。”
桑一低下头,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我的人生没有一点色彩,它不是道教里讲述的虚无,而是一片空白,是苍茫苦涩的白。”
“你们所有人都说我是恶魔,是变态,仿佛我就是那深陷在泥潭中,永远都无法自拔的可悲之人,可你们却不知道,我也曾在黑暗阴霾的角落中渴望过光明。”
“桑一,我....”裴煜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么办,他好像说错话了...该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呢?
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是啊,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桑一对人、事、物的冷漠,并非是她刻意寻求的,而是因为疾病,是与生俱来。
如果可以做个鲜活的人,谁愿意做一个冷血的动物呢。
而眼前的这个女生,也不过才19岁而已,可围绕在她身边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暗可憎的事情。
如果可以,桑一也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吧…
我可真该死啊!裴煜在心里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拳击场内一片静谧。
倏然,桑一低头轻笑了起来,话锋一转,“逗你的。”
“啊?”裴煜惊愕的看着桑一,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桑一边拿毛巾擦汗边说,“这是我前段时间在网上刷帖子的时候刷到的,觉得还不错,背了好几天才背下来,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怎么样,有没有被我骗到?”
“啊...好像有...”裴煜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桑一的脑回路了,他摇了摇头,试图把浑噩的脑子摇清醒一点。
桑一垂下眸子,掩饰掉眼底的自嘲与讽刺,她站起身,抻了抻手臂,“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打了一天拳,累死了。”
裴煜想了想,跟着站起身,“我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桑一挑挑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