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车熟路走进一间房,挥袖关上门:“你给我出的都是什么昏招,她现在不但不喜欢我,还更加不信任我了。”
房中墙壁上镶着明珠,一个身穿鹅黄衣裳的人正在伏案画画,听到他的抱怨声,适才停下笔:“不必着急,等她意识到你是清白的,你们俩的关系只会更进一步。”
“那还要等多久?”
黄衣人不以为意,换了支笔,蘸满了水蓝的颜料:“这种大起大落,差不多三回吧,三回之后,她就会全身心地喜欢你信赖你了。你这都是第二回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不染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出声:“那我宁愿她没有喜欢上我,也不想她在误会的痛苦中煎熬。”
更不想,看到她眼底流露出对自己的失望。
他说完,衣袂一飘,匆匆然去了。
黄衣人搁下笔,长舒了一口气:“真是个愣头青。人家还没怎么动情,他倒先死心塌地成这样,白教他那么多了。”
吐槽完友人,他侧过头唤人:“菊下郎,你找人多盯着他们些,万一那家伙不行,帮衬帮衬。”
一个青衣少年“诺”了一声,瞬间消失在了帘后。
……
何蛟没有睡太久,就被疼醒了。
她一睁眼,直接就被吓一跳——原本身上只是淤青多些,现在却炸开许多新伤,鲜血汩汩流出。
桶中的药水里应该是加了止痛的药物,但因为药水温度高,新伤迟迟无法凝结,所以痛的时间反而长了。
她犹豫着是否要起身,一双手突然按上她的肩,随即一道灵力输入她的体内,竟强制让她身上伤口止了血。
止血之后,那双手又离开了:“继续泡着。这一桶药值三袋灵石,不可浪费。”
何不染的声音不容质疑,完全就是上司或严师的口吻。
何蛟也没什么力气起身,瞥了一眼漏刻,又闭上眼睛。
药力自伤口浸入肌理,又疼又酸又麻,她想睡,却又睡不着。
她听见何不染走远了,但是没出门,不知道又是去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对方踱了过来,把什么东西放下了,然后又离开。
这次是真的走了,走出大门又关上了。
她睁开眼瞧了瞧,发觉手边的小桌上多了一盘蜜柚。
蜜柚是剥好的,褪去了膜衣,果肉色泽如蜜,似满簇晶珠,饱满多汁,极为诱人,想来价格也不菲。
可她一点没有享用的心情。
比起“暧昧对象貌似是青楼VVIP”这种事。
更令她不舒服的,是作为新手司机的挫败感。
她虽然也挣钱,但何不染才是分配资源的雇主。
她虽然有能力,但只要何不染展开防御,她连对方一根指头都碰不到。
如果她今天才十二三岁,那她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师门的资源和庇护,她有的是成长时间。
但她已经成年,而且寿元非常短,这种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也许何不染说的都是实话,也许何不染对她是认真的,但那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够强。
因为如此,别人的道德水平,才会严重影响她的生活体验。
何蛟无声地潜入水中。
痛苦是如此鲜明,她的决心也是。
她要变强,否则在这遍地天灾人祸的世界,她超度不了自己,更无力怜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