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星闻言笑得仰倒在木床上:“行啊。”
锦靴被人褪下,他抱着被子往里滚了个圈,对给路沉生留床位这种事万分熟悉。
“进来睡觉吧。”
路沉生听着床帏深处传来的轻软声音,将手上的水珠尽数擦净。
他背对着烛台往里走,投在地上的光影朦胧幽邃,声音又低又轻。
“好。”
————
天还未大亮,似是未过卯时。
尚正言嘴里嚼着个包子,伸手敲了敲路沉生的房门。
“师弟?师弟你醒了吗?”
路沉生自然醒了。
他今日一袭墨玉长袍,袍面绣有暗纹,袖上又以银线勾勒云纹图案,腰间还系着一块清透的白玉。
“嗯。”
应答声从门内传出,尚正言抻抻自己噎得厉害的脖子,“唰”地一声推开门:“那我进来了。”
“师尊方才赶回来了,让我们收拾收拾即刻出发……这天还没亮呢,昨下午到底是谁不着急……”
他叉着腰大声控诉,对着手里的包子猛啃两口:“楼下点了早膳,师弟你快下去吃。”
“真是噎死我了……”
尚正言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先是猛地灌了一口,随后又想起什么说道。
“诶,师弟,你有没有碰见晏望星?我方才去他房间里找了一圈,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路沉生闻言微眯双眼,转身拿了屏风上挂着的衣衫,又伸手撩起床帏。
在其间熟睡的晏望星秀眉微蹙,被吵得恨不得将脑袋整个埋进被窝里。
“师兄,”路沉生俯身将他从软被里捞出,完全遮住他只穿了件单薄里衣的身形,“路上再睡。”
这声音的诱哄意味太过明显,尚正言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在看清靠在路师弟肩上那人的脸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结果就是他嘴里的茶水连同肉馅一起呛进气管。
尚正言痛苦飙泪,头埋在桌子上咳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而这厢晏望星已经穿好了鞋。
他才刚清醒,抻着腰一步一步走到快要虚脱的尚正言面前,却被他猛地拉住胳膊。
尚正言眼神痛苦,指了他又指了指自己。
“望星……我的嗓子……”
这一听可不得了,尚正言的声音直接爆改公鸭嗓。
晏望星忙给他倒了杯茶,并好心拍着他的背:“吃炮仗了你?嗓子怎么跟被炸了一样?”
那还不如被炮仗炸了呢。
尚正言痛心疾首,以泪洗面:“枉我今早找了你好久,就连茅坑也翻了个遍,竟没想到你是爬去了路师弟的床。”
晏望星五官紧皱,认为他这个“爬”字用得太过抽象。
“至少也要跟我说一声啊,”尚正言心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知道你俩能睡一起,我也省得多要一间房。”
“师尊不会给我报销的呢……”
晏望星:“……”
短短半分钟内他被沉默两次,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尚正言拉扯了。
他正打算抬腿出门,却被身后的路沉生开口喊住。
“今日温度降得厉害。”
路沉生臂弯里挂着一件绣有云纹的月白长衫,他眸中带笑,走上前将其轻轻披在晏望星肩头。
“师兄穿上这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