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淋浴的水温很好调试，而且出水口很多，因而淋在身上的感觉更加真实。

江阳站在水雾中，听着放在洗衣机上的手机里传来的音乐声，又加上从窗户缝隙里吹来的冷风，竟然觉得分外惬意。

可他无法忽略的一个事实就是：难过和开心形影不离。

其实江阳并不愿意冷着脸，他也不像小鱼儿说的那样冰冷，纵然真的如此，在这温度较高的热水中，他也该化了。

他有时候很讨厌这种独处的时刻，没由来的悲伤早在阳澄湖边就该袭来的，只是因为月亮的缘故，迟迟没有降临到他身上。

现如今夜色是没有的，湖水是没有的，而那本就不存在的月亮更是没有的。

嗡嗡响着的音乐声更像是噪声，却又在水声中慢慢平缓下来，如同中学时代早读时的背诵声，声音是存在的，只是不觉得心烦，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他张开嘴巴深深吸进一口气，又将流进来的温水吐掉，接着又吐了一口。

“你最近在做什么？”林秀芳在白天的电话里如是问道。

然而仅仅是这几个字，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他心知肚明，林秀芳不满意他的作为，所以话里面有逼迫的意思，让他明明有些欣喜的情绪瞬间消沉下去。

“没做什么。”江阳轻声说着，透露着不耐烦。

“没做什么是做什么，是不是还在打游戏。”

“不是打游戏，是直播，是正经工作。”

“什么正经工作要你打游戏，你觉得你妈我是傻子，你长大了我就管不到你了，是不是？”

“没有。”

“没有？”林秀芳厉声问道，“那你辞职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谁允许你直播的？”

“直播没有什么不好的。”

江阳心里十分委屈，他很不想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说出来，可是不说出来就无法被理解，甚至说出来也无法被理解。

所以他选择闭嘴，一股脑闭着眼睛往前走。

“你说说像你这样的，人家要是问我你现在在哪，我还好说；可人家要是问我你在外面做什么，你让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就是农村人，我肯定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妈我没上过什么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不像你那样见过世面。可是你妈我知道，农村人要的就是脸面，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供到大学，难道就是让你去打游戏的吗？”

“我都说了，这不是打游戏！”江阳再次强调着。

“行行行，我不和你犟，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你想想，你做这个能挣到钱吗，能娶到老婆，能生孩子吗？我和你爸年龄也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好，你就不能为我们想想吗......”

江阳立即打断林秀芳的话，反驳说：“大不了我不娶妻生子，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吗？”

然而他的话瞬间点燃了林秀芳的怒火。

“真不知道读这些年的书，是不是都读狗肚子里了，也不知是谁教你的东西，是不是你那个舍友，梁什么凡教你的！”

“人家有女朋友，没事教我这个做什么，你就不能想点人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