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虞朝西北重镇甘陇城外五十里。

一众少年令马儿侧卧，一同躲藏在人高的芦苇荡中，屏住呼吸。为首的少年小心翼翼观察着芦苇外的情况。果然，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奔腾而来，数十骑出现在视野中。

躲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的仲明暗自心惊，粗略估量这股骑兵起码在五六十骑以上，若是力敌无疑是自寻死路。他斜眼瞧了瞧阿耶木，正好看到他喉结起伏的了下，两只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来的马队，浑然不觉额头渗出的汗液汇作一股流下，又被眉头阻遏。事实上不止是他，这块草甸的十三个少年都静静匍匐，汗如雨下而不敢妄动，捏着捏弓搭箭的手都有麻了也不敢松开。身旁的马儿心有灵犀般，竟也静静跪伏而不发出丁点声响。

近了，近了。

一百步。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然而胡人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仲明凝目远望，只见敌骑最前方一名身形瘦削，披皮甲，毡帽上立有一根鹰羽，作军官姿态之人抬手作止步之势，身旁两个亲信模样则奔走呼喝着传令，让松散杂乱的队列缓缓停了下来。下马触摸了下一处明显的马蹄印记，突然往芦苇荡这边看来，眼中迸射出鹰隼锁定猎物的精光。

该死！

仲明心下暗骂，当然不止他一人，躲在草丛里的百余人皆心下诅咒了胡人。

那军官咕噜几句，便有十余骑出列且逐渐散开，作势向这边探查而来。

“该死！快抛射！”

仲明暴喝一声，率先拉弓抛射，其余众人纷纷起身抛射，期望尽量杀伤敌人，制造声势。然则敌军大队未进入最佳杀伤范围，出列探查的十余人也就堪堪进入预定地点，不出意料只有寥寥一二敌骑中箭落马，其余敌人纷纷挽弓反击，而后纵马向这边而来。

“上马，走！快走！”

仲明招呼下，所有人牵马起身，抱着马脖子便猛夹马腹，冒着箭矢，十三骑登时开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