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亮布上,皮影小人掏出袖箭,耍皮影戏的嘈杂乱喊,说时迟那时快,袖箭一按,嚯!一支白翎细箭可就射出去啦。
再一瞧,哎,了不得,这箭可不是射浪子,箭穿过隔亮布,直奔看戏的来啦。
细箭如飞,直奔面目。一眨眼,噗呲一声,正中脑门,一招毙命!
这人眼瞪滚圆,临了都没死个明白。
死前嗷哧喊了一声,也被皮影艺人唱声盖过,外头人听了,还以为演的皮影戏呢。
皮影艺人布一撤,嘴一咧,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掏出剔骨刀,三下五除二,一张人皮给剥了下来。
徐量吓够呛,这一扭头,半里眼又瞧上另一间房。
这演的也是偷奸春戏,可这皮影大,六尺来长,跟人般高,一个人耍不来,两个人布后头一块使活。
自古偷奸出人命,不信你问西门庆。
一样的故事,一样的戏码,一样的结局。
那一出伤风,这一出败德。
妇人叫杨花,出生渔家,打鱼谋生,自小水性就好。
嫁到夫家,闲不住,常背夫偷人。
隔壁有个打铁的汉子,有铁打的身子骨。虽然长得不行,但是长得不行,这俩勾搭上啦。
被相公发现,好一顿打,也不改。相公没辙儿,他一出门,给锁家里,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
这位是续的弦,家里还有个儿子,十七八岁,她算继母。
她相公怕锁门也不济事,一出门,着儿子看着她。看的挺好,给看床上去啦。
继子继母,悖逆人伦,行苟且之事,享鱼水之欢。
东窗事发,母子被捉奸在床,妇人相公抱把朴刀,呜嗷嗷一刀砍将过来,要把淫妻逆子一并杀了。
皮影戏演的栩栩如生,皮影人攥着纸刀,奔着床上砍去。
可再一瞧,了不得,哎,这皮影活啦!
皮影艺人撤了手,皮影却没散架,手攥着刀,像从皮影戏里活了一般,走到人跟前。
手里那刀,锃明瓦亮,也不是纸刀啦,青背大朴刀!
你瞧这刀:刀宽背厚刃非薄,杀人不见血光豪。紫微微、蓝洼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皮影举着朴刀,照看客脑袋砍去。手起刀落,斗大的脑袋掉在地上,叽里咕噜乱滚。
再一瞧,一地的血,跟杀猪没两样。
皮影艺人也是手朝怀里一伸,掏出剔骨刀,一通庖丁解牛,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可就剥下来啦。
大皮影拎着那张人皮,放声大笑,如疯如魔,惊悚诡异。
徐量瞧了这两出,可吓够呛,一脑门的冷汗。
他听过一些江湖传闻,说跑江湖的皮影艺人,有嫌牛皮皮影不逼真的,暗里害人性命,剥下人皮,做成皮影。
他本以为是坊间流言,市井蜚语,谁成想,今儿让他碰上啦!
这可比那还诡异哪!这皮影不但是人皮,还有鼻子有眼,能走能动,还能杀人!这皮影成精啦!
徐量一番思忖,来前阴眼看这地儿,煞气忒重,这下闹明白啦。
皮影村,过路客借宿看皮影戏。一出戏看罢,人皮被剥下来做皮影。
这一年到头得害多少人?这煞气能不重吗?
他想着来摆阴物的,这下摊上事儿啦,吉凶莫测,祸福难料。
徐量忙起身,踉跄到门前,手一把铁链上那锁,用上开锁术,豁楞一声,锁打开啦。
蹭蹭蹭,三步上前,门开两扇,刚要夺门而出,外头有人伸手拦着。
这人驴唇狗嘴,猪鼻鼠眼,三不管的嘴脸,四不像的相貌。
作了个揖,礼数周到,手里拎着家伙事儿,一箱子皮影戏的物件儿。
“这位爷,您瞧皮影戏吗?不收钱,瞧着当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