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马将军意动的模样,周家下人心觉游戏,于是又添了一把火:“我们家主说了,只要马将军肯亲自去定夷镇打压一下胡定边,刚刚的许诺依旧不变,那口神兵依旧会奉送入将军的手里”
在诸多诱惑之下,马将军终究还是动摇了。钱帛动人心,这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道理。
马将军思虑了半晌,终于决定帮周世豪这一场忙。他吩咐了周家下人一声:“你回去告诉你家家主吧,就说我应下了,这几日自会前去柳大人那里禀报,再过几日,我便会亲自去定夷镇走一趟。”
周家下人一听,心中甚为惊喜,连忙拜谢:“那就多谢马将军了,我们在定夷镇恭候您的大驾!”
周家下人得了回信,自然回定夷镇不提。
而马将军这边,却也准备好了说辞,前去拜会柳大人。柳大人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臃肿”的中年人,两条细缝一般的眼睛,却从那不多的空间中射出两道犀利的光芒。若是将犀利的目光掩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和蔼老人,给人第一感觉便是温和老实。
但只要知道一点这柳大人底细的人,便不敢轻易小看了柳大人。他的城府极为深,甚至在官场有一个名号,“闷棍”!意思就是,若是谁敢与他结仇,暗地里总会受到一记闷棍。这记闷棍有时不是指上的,而是比还惨的方面
一进到官厅中,马将军便放下了自己将军的架子,俯首躬身,将姿态撂地很低。
“柳大人。”马将军恭敬地叫道。
柳大人将他那臃肿的身体堆在一把椅子上,甚至衣间包裹的赘肉都从椅子缝中挤出来,微微点了点头。
“儒凉啊,好久不来我这了吧,怎么今日想起来了。”柳大人呵呵笑着,示意马将军坐下说话。
马将军一切都按照着柳大人指示地去做,这才禀报道:“大人,我记得快到向底下行商家族讨奉的时候了吧。”
柳大人一听提起这个,本就细小的眼缝更加小了,微弱的毫光从其中透露出来。
他点了点头:“嗯,是该到了,儒凉你提起此事意欲何为?莫不是今年向亲自替我押送这供奉?”
本是一句玩笑的话,在柳大人看来,马儒凉马将军才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毕竟押送来来回回就要数日的时间,哪里比得上在这郡城里舒服。而且,上次押送队伍还受到了沙匪的袭击,损失了不少人马,在他看来,只要脑子不傻的,都不会去做这般苦差事。
“大人可信得过我?”
却不想,马将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臃肿的柳大人微微一愣,奇异地看了一眼马将军:“儒凉你真要去?”
“只要大人信得过我,马某甘愿走上这一趟,替大人押送这一回。”马将军信誓旦旦,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道。
“好!”
柳大人当即就答应下来。
之前,他还在为此事发愁,却没想到紧接着就出来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不管马将军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总之柳大人就明白一个道理,哪个官员不是为了利益而忙碌?
就算是早起的鸟儿,还是为了能抓到又肥又大的虫子去忙碌。更何况他这种在官场上混了许久的老油子!
只要马将军能将他所有的财富安全押送回来,就算马将军从中得了多大的好处,他也丝毫不在乎。
“这事就这么定了。”柳大人生怕马将军反悔,一口决定道。同时,他还热心地询问马将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马将军不愧是他的手下得力干将,只要了几队押送人马,其他别无所求。两方各自都抱着自己的心思,欢欢喜喜地达成了共识。
与此同时,周家下人回到定夷镇周家后,向周世豪禀报了这一行所取得的成果。
近几日愁眉不展的周世豪,一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露出了兴奋之色。在他看来,他的救星终于要到了。
只要马将军肯来,他暗中设计的计划便能一步步地推进,到那时,就算胡定边生有三头六臂,也绝对救不了自己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马将军能来到定夷镇
一切,正在走上他设计好的轨道!
几乎就在周家下人回来的同一时刻,负责监视周家的军中之人也将这一特殊情况告知了孙连山。
孙连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连夜马不停蹄地直奔将军府,并向胡定边禀报了这一情报。
“他们已经采取行动了?”胡定边脸色有些凝重。终究,事情发展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地步。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去控制。唯独这件事他控制不住,一旦柳大人放下话来,罢了他的官职,就算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孙连山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有些忧虑地望着胡定边:“将军,您说上面的人会罢免咱们么?”
如果真的罢免了他们,别说修缮长城之事能不能继续下去,或许一旦他们离开了这个位置。又无数想取他们性命的存在会毫不顾忌地将他们干掉
守护了边关近十年,救的人不少,得罪的人同样不少。胡定边坚信,暗中有无数人想要他这颗项上人头。
胡定边认真思量着孙连山话中的可能性,最终,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较小。
他摇了摇头,推测道:“边关地带,通常险恶难治。大多数官员都不愿来这里上任,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大多也是因为如此。”
孙连山承认胡定边的说法。
边关苦寒,这是大家一概的印象。而且,又兼之近些年来沙匪肆虐,此地百姓大多贫苦,没有任何油水可以捞取
这般地带,能找到个戍守边关的将军已经不易。而且像胡定边这般能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近十年的时间,十年间,将边关治理地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更是难找!
“我感觉,柳苏二位大人不会那么那么轻易就罢免我们。而且,我更加相信,以周世豪的性子,不可能一开始就求助苏柳二位大人”
胡定边轻声喃喃着,让孙连山微微一愣。
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不求助苏柳二位大人?那他还能求助谁?该不会还是求助沙匪吧。这个大人可以放心,我们日夜都监视着呢,并不见周家有什么人出关或者接触些可疑人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定边一副眼神微眯,一根手指极有韵律地敲击着桌面。
“我是说,他们可能求助了郡城的其他官员。”
“其他官员?”孙连山想了想,瞪大眼问道:“会是谁呢?”
“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果真如胡定边所想的那
般,几日之后,周家所请的“救星”,终于来到了。
马将军来到定夷镇后,第一个到的地方并不是胡定边的住处,而是周家的宅子。这无疑是给胡定边一个信号,马将军此番到来,对于胡定边来说,并不友好。
马将军一踏临周府后,便受到了来自周世豪的热烈款待。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上来就直奔主题:“周兄,神兵呢?神兵在哪里呢?”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周世豪听到马将军丝毫不加掩饰的话语后,眼底深处飘过一丝不悦。不过,仍强忍住,拥着马将军进入主厅:“先上座,我这就命人将神兵取来!”随即吩咐着身旁的一名下人,命他将神兵取来。
待到去主厅落座后,马将军仍没有心思去听周世豪说这说那,眼神不时地瞥向门外方向,他的心情已不言自明。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周世豪那越来越阴郁的面庞
终于,足足两名下人抬着一木盒的两端,抬至这主厅的中央。
马将军的眼神,顿时变得像一颗明星一般,闪闪发光。
“快打开!”马将军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周世豪示意将木盒开盖,随着箱盖开启,一道冰凉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大厅。马将军完全看直了眼,原本手里持着的被子“咣”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三步并两步,赶到了剑箱前。
只见剑箱内侧,静静躺着一口三尺长短,浑身呈亮银色的长剑。这柄剑一看就是神兵利器,剑锋犀利,透着一点寒芒。
一点寒光万丈芒!
仅仅一眼,便彻底将马将军吸引住了。
马将军近乎呆滞地握住了剑柄。连剑柄都是冰凉刺骨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入手微沉,但以他的气力,舞起来还不打紧。
咻!
马将军忽然挥动手中的神兵,发出一道气响声。紧接着,整个大厅似乎都被这柄剑的寒意所弥漫。周世豪脸色不好看的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别人手拿自己的宝贝在畅快挥舞。尽管周世豪心有无数不甘,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不甘。
挥舞了半晌,马将军终于停下,此刻额头已见汗渍。
“好剑!好剑!真当的是绝世好剑呐!”
马将军连呼数声,脸上狂喜的表情已能表达他此刻的心境。
转头,持着剑走向周世豪。
周世豪微微动容,下意识往后挪动了一下。
“这次,真是多谢周兄了!”马将军虽是这么说着,但眼神仍在剑身上游荡。周世豪咽了咽喉咙,这才干笑了一声,回说道:“什么谢不谢的,这剑本来就是要送给马将军您的。不过我们约定过的事情呵呵,就靠您了。”
马将军得了如此好处,怎么可能不为周世豪尽心做事。他拍着胸脯向周世豪保证道:“放心吧,一个胡定边而已,谅他也不敢怎么着。”
周世豪一脸感激的谄媚笑容:“那就多谢马将军了。我已备好了酒席,现在入席入席!”
两方各自都十分满意,欢谈入席不提。
另一边,马将军正与周世豪摆宴相谈正欢的同时,胡定边却也正与孙连山暗暗密谋着。马将军来到定夷镇后先去了周家,而且,没有一点来拜访胡定边的意思。这已经表明了,这趟马将军执行对于胡定边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房间中,只有胡定边与孙连山两人。
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马儒凉这个人他们十分了解。蛮横霸道,而且非常嫉才!早些年间,马儒凉曾来边关待过一段时间,不过却在一场沙匪突袭中吃了个瘪,自打那以后,便再也没来过边关。
而也正是那次,胡定边便在马儒凉心中留了不好的印象。虽说不是太大的问题,但这次有周世豪在其中作梗,便更不可能帮胡定边了。
“将军,对方来者不善,要不然,我们就上报吧。”孙连山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如此说道。
“上报?”
胡定边摇了摇头:“上报给谁?再往上面,全是与马儒凉一伙的人,我们真的没有可以上报之人呐”
两人的神情中都含着一种名叫憋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