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胡定边便认出了那道人影。

人群中，薛蛮已经撑不住了。他浑身染满了血，转瞬间又有数把长刀架在了他的身上。眼看他已是强弩之末，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了。

“冲！”

这时，汉军嘴里发出最激烈的冲锋号角，他们要为薛蛮而战，即便此刻看起来已经有些晚了。

薛蛮隐约望见向这里驰骋来的汉军，嘴角微微露出一缕轻笑，他心中强行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撑不住了，缓缓消散。

“杀！”

沙匪趁着这个空当，数把刀齐齐劈上来。

血花四溅，染红了黄土。

胡定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明明战友、兄弟就在眼前，却堪堪护之不及。纵是相隔咫尺，亦是天涯！

“杀！”

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一声怒吼。继而，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传遍整个阵中。汉军猛地掩杀过去，而沙匪则来不及带上重伤的薛蛮，只能掩面逃窜。

“追！誓要追到海角天涯

！”

胡定边眼圈发红，双目中充斥满了血丝。军士们也相继动了震怒，掩阵杀去。

薛蛮嘴里吐满血沫，仍有道道血浆从嘴角滑落，染红了他的脖颈。

“薛蛮，我一定会救你，你撑住！”

将薛蛮勉强扶起，胡定边忽然觉得薛蛮瘦了许多，而且整个身子似乎在渐渐变凉，让他无比心颤。

一时间，有无尽的悔意自他心头划过。

“将军……别担心我，沙匪……”

眼见都到了这时候，薛蛮还担心着是否抓到沙匪，胡定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奔涌的情绪，颗颗泪珠滚落出来。

“别担心，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别说话，先好好歇着，很快便会有人来救你……”

“将军……”

薛蛮却是释然一笑：“我的情况，我了解。你不用安慰我了……”

“这一辈子，我最感到开心的事，就是进入到将军麾下，为边疆征战！”

“即便从我从军的那一刻起，我便猜到，会有今日这个结局。”

“可是，我依然不悔！”

薛蛮的眼眸中忽然亮起一点光芒，闪烁不定。

胡定边忽然觉得好心酸，他用尽全身力气攥着薛蛮的手，似是想要将他的命也紧紧拉住。

“将军，只是有些遗憾的是：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能为将军效劳了。”

“我等你伤好了，还为我统军！”

即便看惯了生死，胡定边还是感觉心中感伤。

他能看得出，薛蛮已处在强弩之末、回光返照之际。即便这时候再送去医馆医救，生存的希望也几近于无！

最终，薛蛮在胡定边的怀里缓缓闭上了双眼，至死，神情中没有半分痛苦。

仿佛，他走得很平静。

但胡定边此刻内心底，却挤压着无边的怒火。

他缓缓抬头，直视陷坑岭：谢飞鹰！沙匪！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