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方向盘。
窗外是朦胧的夜,天很黑。
车一直行驶在笔直的路上,没有行人,树笔直,无风不动。
车内同样昏暗。他的双手握着方向盘上,怎么也放不下去。
后视镜里孕育一团黑色。
人形的黑影静默坐在他身后。
如影随形。
无论他开多久,那人形一直坐在身后,却不动分毫。
只是在注视着他,窥伺着他。
只是永远的凝视……
“呃。”短促的惊喘后,马喻才被自己的抽动惊醒了。
他一睁眼,看见满桌的文件,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马喻才缓缓坐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转眼发现Mike在办公室里。
“干什么?”
Mike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扥了扥,“我看您在休息,进来整理一下文件。”
马喻才双手扶额休息了一会儿,等大脑从混沌状态回归清醒后,看了眼手表。
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嗯,好喝,你泡的?”
入口的味道非常醇厚,后感微酸,能尝出来加了点糖不至于那么苦。他一下就发觉这不是自己常喝的那些牌子的咖啡,所以发问。
Mike抬头笑了笑。
“行,谢谢,出去吧,但是以后有事敲门再进来。”
Mike放下东西,出去前还提醒他:“Matthew哥,休息最好加个小枕头,对脊椎好。”
马喻才笑着点点头。
门关上后,马喻才苦恼地撑着额头,陷入了自我怀疑。
为什么一直在做这个梦?不会真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
他自从出差回来后,强迫自己忘掉那天晚上的事情,相信那是一次醉酒后的幻觉,但是心里还是发寒,所以把车停在了公司里,好几天都没敢在开。
今天是周五,那天回公司后,他连着做三天的噩梦,一般都是半夜惊醒,但是记忆并不清晰,只是记得自己做了个和车有关的噩梦。
没想到今天只是小小的休息也开始做噩梦,并且很清晰。
想起正停在公司地下车库里的车,马喻才心里百味杂陈。
该怎么处理?驱驱邪?
“吱。”门被开了。
马喻才正烦心,微皱眉头道:“Mike,说了有事先敲门。”
“谁?”
抬眼一看,马喻才怔住,吐出他的名字:“薛总。”
薛邵峰今天穿了套深蓝色西装,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穿上去将身材修饰得非常好,肩宽腰细,也没那么像黑社会。
他站起身要给薛邵峰拿个椅子,薛邵峰关上门,抬手示意他坐下,自己非常自然熟练地坐上了椅子,转了转,盯着马喻才打量了一会儿。
“你最近没休息好?”薛邵峰点了点自己的眼下,“黑眼圈,很重。”
马喻才苦笑,“嗯,大概是精神压力有点大。”
因为上次撞“鬼”那事儿。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医院再开点药什么的,上次的药吃完了。他跟朋友家人说了这件事后,大家都怀疑是他工作压力太大,现在马喻才也怀疑自己压力大。
薛邵峰挑眉,撑在桌上,“最近那单不是完成得非常好吗?那边从头夸到尾啊,设计部的Matthew。”
英文名是自己取的,但偏偏薛邵峰这么调笑喊他让他有些尴尬。
马喻才脸微红。他脸皮薄,是真正意义上的薄,脸红很容易被看出来,不过也只有薛邵峰会这么逗他。
虽然有些羞,但说到出差事件,马喻才就心悸,但他不想告诉薛邵峰,让对方嘲笑他胆小,于是马喻才也开玩笑道:“上班哪有心情好的。”
薛邵峰撇嘴耸肩,“说得对。要不休息一下吧。”
“什么?”
薛邵峰打了个响指,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这次合作对方非常满意,决定和我们长期合作,之后的商标、文创作品的设计都交给我们了,今天刚签的合同。”
这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马喻才都怔住了。
他上任之后虽然也做出过成绩,但这是第一次建立起长期合作的。
笑容不由自主就浮现在脸上。
薛邵峰见他终于有了笑容,站起来,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恭喜马副经理!今天下午庆功宴,我请部门去烤肉店吃。”
马喻才从椅子里踉踉跄跄站起来,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回过神,“副经理?”
他瞪大了眼睛,嘴角想要扬起却不敢。
薛邵峰笑得比他还高兴,揽着他的肩往外走,“走吧,开会去。”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马喻才一边走一边看手机,果然看到了刚发出来的开会通知。
一整场会议马喻才的嘴角都很难压下去。
在座的都是经理们,不过这次会议之后,他也是其中之一了。
从会议室出来后,马喻才脚步都轻快了,仿佛这些天的重担一下全部卸下了。
虽然他还是原来的办公室,但是地位上升了一截。
马喻才笑容满面,和薛邵峰有说有笑地回了办公室,路过工作区时,其他人都抬头打招呼。
“薛经理,Matthew哥。”
薛邵峰哎了一声,拍了拍马喻才的背:“喊马经理。”
“啊?”
“我天!”
低头苦干的人也抬起了头,发出惊呼来。
马喻才咳了咳,扭了扭薛邵峰的胳膊,眼神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