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忠瞪着眼看着刘国轩,刘国轩没有看他,但似乎感觉到他的眼神,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干咳了一声,问道:“潘先生,定虏伯与满清也是有血仇的,对我郑家也是忠心耿耿,断然不会投降满清的,您今日来潮州城若是为了挑拨离间,本将只能令人将你乱棍打出了。”
“定虏伯的抗清之心,在下清楚,若是定虏伯有投清之意,当初尚军四面围攻之时,就该投了……”潘耒语气缓和了一些,随口附和了两句,话锋一转:“但定虏伯又不是神仙,潮州府这么多官吏官绅,定虏伯难道能保证他们全都不会投清吗?”
“定虏伯保证不了的……”看着刘进忠默然不语生着闷气的模样,潘耒笑着摇了摇头:“红营从汀州府到漳州府,郑家治下,官吏还是以前满清的官吏、地主豪强还是以前那些地主豪强,只不过是换了郑家的牌子而已,顶多便是将衙门的门板拆掉、屋顶打几片瓦,以示反正,实际上呢?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他们可以换郑家的牌子,就不能再换回满清的牌子吗?就像如今我红营大军过境的平远县、镇平县等地,当初尚军攻来之时,他们可没顾及一点反清之心,毫不犹豫就换了尚军的招牌,如今我红营大军过境,也有许多官吏跑来我红营军中表忠心准备投降我军呢!”
“靠着这些随风摇摆的墙头草,若是满清攻来,将军在这潮州城里,不还是一个困守孤城之势吗?”潘耒笑着指向自己:“既然都是困坐孤城,那为何不干脆放任我红营在地方活动呢?我红营虽然和郑家不是一体,也不会像当地的官绅官吏一样换了郑家的招牌,可若论起抗清来,红营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官吏官绅谁更可靠,将军难道心中不知吗?”
“自然是红营更为可靠!”刘国轩重重点点头,没有任何遮掩的说道:“没有退路的人最为可靠,那些官吏豪强,总是有退路的,而红营……走错一步便是死路一条!”
“将军对我红营,倒也有些研究……”潘耒也不感到奇怪,赣南根据地和刘国轩做了邻居,郑家和红营围绕汀州府打嘴仗闹了这么久,刘国轩不研究红营才奇怪,潘耒转头看向刘进忠:“定虏伯,您的意思呢?红营在地方打土豪,可没有一口独吞,除了自取和分给百姓的那一份,同样给你们也备好了粮饷。”
“若是以前豪强官绅控制地方,你的官吏征粮拉夫,七成给他们拿走了,三成能不能拿到还得看人家脸色,百姓民怨沸腾,闹起来又得你们费钱费兵去镇压,红营把它们给扫了,百姓分了钱粮不会闹事,你们的银饷粮草我们照给不误,没准给的比以前还多,定虏伯派下去的官吏也不用再受地方上官绅宗族的掣肘,岂不美哉?”
“说得好听,潘先生当世大儒,这学问都学到一张嘴上了!”刘进忠冷哼一声,语气却没有之前那般怒气冲冲:“潘先生之前口口声声要入粤攻打尚军,红营的兵马总不能只在我潮州府办好事吧?”
“那自然不会,在下此番来潮州城,也是想请二位帮个忙……”潘耒笑了笑:“尚军在惠州府堆了数万人马,咱们要深入广东、直逼广州城下,总要打通道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