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人上的行人在张喜秀的奔驰下,如浮光掠影一般,一晃而过,眼见前方斑马线上绿灯即将结束,张喜秀一咬牙,迈开双腿,大步跑了过去。
“嘟嘟嘟!”
刚刚跨上斑马线的张喜秀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蓦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辆白色跑车远远的便撞了过来,驾驶室内的司机正疯狂的踩着刹车,但依然止不住车子前冲的势头,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是如此的刺耳,张喜秀瞳孔大震,心脏骤停,刚刚还充满活力的双腿忽然之间就犹如灌了铅动弹不得。
“嘭!”
那辆白色的跑车终究是停了下来,张喜秀却是飞了出去。
背着个书包的张喜秀擦着马路滑行了三米,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止住身形。
“西巴!臭婆娘,你是不会看路吗?”从跑车驾驶室上下来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子,先是绕到引擎盖前,见自己的车子凹陷了下去,忍不住破口大骂,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走到躺在地上挣扎着,微微喘气的张喜秀身前蹲了下去,俯身向张喜秀的脸庞瞧去,紧接着便猛地吓了一跳,身体止不住地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此时张喜秀的脸颊和额头早已因为刚才的磕碰和摩擦,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鲜血,宛如一抹残阳印在了的清秀的脸庞上,猩红的血液沾染到了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上,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正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撞倒她的罪魁祸首,犹如一只厉鬼。
这时,跑车的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貌美丰满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她先是瞥了一眼地下的张喜秀,然后俯身将嘴巴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社长,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被媒体拍到,造成什么影响,到时候董事会不好交代。”
坐在地上的男子闻言,微微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扒拉着女人的手臂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往副驾驶走去。
那制服女人又低头看了一眼不断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的张喜秀,打开了手中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现金扔在了张喜秀的面前,威胁道。
“钱收下了,如果敢来找事,你没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坐上主驾驶发动车子从张喜秀的身旁掠过,轰鸣的马达声逐渐远去,唯留下一道道呛人的尾气。
张喜秀看着眼前这一叠被随意丢弃的黄色现金,仇恨的人就这样自顾自地在眼前消失,锃亮的双眼蓦地朦胧了起来,委屈地流出了一缕晶莹的泪水,泪水混杂着血液掉在了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敲中了令她撕心裂肺的伤。
这一瞬间,她莫名的害怕起来,她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那慈祥的父亲,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一碰到自己就被弹飞了出去,名字说得很长的男孩。她又庆幸,庆幸自己可以去陪陪自己的母亲,看看属于她的世界。
然而张喜秀并不知道的是,她额头的伤口和脸颊上的划痕正一点一点的缝合在了一起,猩红的血液也悄然止住,只留下了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陷入绝望的张喜秀忽然本就麻木的大脑恍惚间清醒了过来,自己被撞的扭曲的身躯正缓慢的舒展开来,断裂的经脉又重新纠缠在了一起,不听使唤的四肢也逐渐找到了控制它们的力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救护车催命般的“呜呜”声从远处传来,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报的警。
张喜秀知道自己身体所发生的异样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急切地撑起身躯,咬紧牙关,不顾浑身的疼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的钱便一瘸一拐的向马路对面跑去。
周围的人见她如恶鬼一般站了起来,便惊吓地纷纷散开,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目送着张喜秀的离去。
满脸鲜血乱糟糟的张喜秀将背后的书包甩到身前,拉开拉链后便把钱放了进去。只见她越走越远,越走越快,从初时的一瘸一拐,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