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
韦奇被一阵晃动惊醒：“地震了？”
“......”
接过学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口水，韦奇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讲桌上睡着了。
面前的学生，戴着无框的玻璃眼镜，披散着快到肩膀的中长发。
“谢谢。”还有些懵的韦奇，示意这位学生回到座位上，“嗯......自习。”
“老师的身体，状态不好，是这样吗？”递来纸巾的那位学生说着亚语，有些关切地问道。
哦，这孩子是叫柠檬吧？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啊。
同样是有些蹩脚的亚语，怎么柠檬口中的话，就听着这么舒心呢？
“我也是东州人，柠檬同学。”韦奇笑着摆了摆手，“刚才我有点睡懵了，所以说话有点怪。”
“还有，老师的身体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见韦奇的头发还有些凌乱，柠檬也跟着笑了起来。
“身体没事，那你为什么白天睡觉？这节课也不是自习课吧？”
韦奇把脸转向说话的胖脸女孩。
她戴着一副黑框的塑料眼镜，扎着根发质粗糙的马尾辫，晃荡在脑袋后面。
叫小河是吧？
怎么同样是小姑娘，有人说话就这么冲呢？
这种脾气，是怎么过的“初次下本考试”？
自己先前刚进军队的时候也有脾气，被“教育”过以后就不敢了。
东州异辑联的后备门槛，已经变这样了吗？
唉，“精英教育”啊......
韦奇用手理了理头发：“我早上刚送走了一个和你一样难缠的小孩，所以我很累啊。”
“你......”
“和老师说话什么态度呢......”韦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有啊，我说是自习课，就是自习课。你有意见吗？”
“我有！”小河丝毫不退让。
“要说话就先举手。”
于是，小河立马举起了手。
韦奇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拿出手机，开始看工作群里的信息。
“咯噔”。
韦奇挠了挠脸。
“咯噔”。
韦奇又抓了抓后背。
“咯噔”、“咯噔”、“咯噔”......
“你要拆了教室吗？”韦奇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小河还举着她的手。
先前的声响，应该是她用手肘在敲击桌面。
“我只说‘要说话就先举手’，没说我会让你发言啊。”韦奇有些不解。
韦奇的话，把柠檬和另一个女生都逗笑了。
韦奇回忆了一下，这个还没说过话的瘦削中发女生叫彩椒。
嗯，给自己取名为“蔬果”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好孩子啊。
“我们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不带我们捋一遍学习内容，我们考不好怎么办？”
小河意识到自己不能被韦奇牵着鼻子走，便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带你们复习？”韦奇不能理解，“学完就该会的东西，为什么要复习啊？”
韦奇的话，让柠檬和彩椒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了起来。
韦奇没注意到这些。
“哼，说大话谁......”
韦奇打断了小河的话，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们现在学的这些东西，我一个初中学历的人，学都没学过，咋带着你们复习啊？”
“......”
整个教室安静了好几秒。
“那你是怎么当上老师的？”小河不敢相信。
她的问题，也是另外两个学生关心的。
“我又不是专职教师，我是纠察队的啊。就代替小六来看着你们而已。”韦奇用手掏了掏耳朵，“我们以前考‘下本资格’的时候，可不用学这些东西。”
韦奇还记得那一会儿，原本还在读高二的他，因为能力者的身份，被强制拉进了军方的“能力者部队”。
即使是他这种能力面板、这种能力的新人，也被硬拉入军方的特殊部队，可见当时的形势有多糟糕。
韦奇自己没有受到整套的“精英教育”，可能也因此不愿意承认它的作用。
小河见另外两人的脸上也写满了失望，心中的底气足了起来：“噢，那你这种水平的人，一定......”
小河正要接着说下去，一股锐利如剑的精神力突然锁定住了她，让她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你在这里，可要控制好自己。”韦奇放下手机，把精神力收回，平静地对小河说，“在这里，如果你不小心用出能力，会被退学的。”
小河的能力叫“必然发生”，是“幻想型”的能力。
根据资料上写的，会将她心中认为必然发生的事情用精神力锁定，并赋予能量去干涉这一“现实”。
虽然，韦奇不认为她现在的能量，能够干涉到自己的“现实”。
但只要是在园区里使用了具象化的能力，就可能会被处罚。
最好的情况，是只会更改到她的能力“可控性”测评结果。
最坏的情况，会取消她的“下本资格”，或是直接退学。
如果是很危险的能力，甚至可能会被纠察队的人列入“观察对象”。
韦奇再次好奇起来，为什么小河能通过“初次下本资格考试”。
韦奇残留的精神力慢慢消散，小河被自己先前的冲动行为弄得还有一些后怕。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老师太气人了。
见识到了韦奇这股强大的精神力后，三个学生自然也不会再对韦奇再有轻视之心。
见彩椒举手，韦奇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发言。
“老师，我们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啊。
“韦奇。你们可以叫我韦老师，或者韦队长。”
韦奇补充了一句：“顺带一提，我是纠察队25号小队的队长。”
“你还是队长吗？”小河有些惊讶。
“真抱歉，让您失望了。”韦奇装作羞愧的样子，低下了头，“我只是一个‘没文化’的粗人。”
见状，“蔬果二人组”小声地笑了起来。
“是我不好，对不起啦......”小河掐着胳膊，硬是把头低了下来，“刚才的事情，谢谢啦。”
这个“啦”让韦奇想起了荆莹，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道歉也好，道谢也罢，别用‘啦’做结尾，很没有诚意。”
说着，韦奇从包里取出一块奶糖，丢给她：“但是态度上有进步，以后保持。”
小河愣在了那里，估计没想到韦奇会给她丢一块糖。
“哦，你们两个就别吃了。”韦奇看了一眼蔬果二人组，然后指着小河说，“不然，会变得和她一样胖的。”
......
在三人的要求下，韦奇给她们讲起了“灾难后的历史”。
这些东西，韦奇还是能和她们说说的。
“呃，最早应该是曌元1999年末吧，咱曌星上‘出现’了一位能力者。嗯，也可能是‘发现’。”
“名字好像叫‘G’，还是叫‘J’来着......因为咱这一届都叫他‘勾’，我也忘了是哪个了......”
“总之，记得他代号叫‘奇迹天使’就行了。”
“据说啊，这个‘奇迹天使’，可以把自己想的东西，变成真的。”
说着，韦奇看了一眼小河：“和你的‘必然发生’差不多，都被归类为‘幻想型’能力。但‘奇迹天使’具体是什么系的能力，没法判断。”
小河点了点头。
“据消息称，这‘勾’认为自己在即将跨越‘曌元纪年法’第二个千年的前夕觉醒，必然会给这一年带来特殊的意义。”
“于是啊，在2000年1月1日，人类的机械系统，就因为程序处理日期上的故障，让整个人类社会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和恐慌。”
“2003年的哪天来着，被欧联软禁的他，对着记者生气。说是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肯定不只自己一个能力者，不该区别对待他。”
“于是，好家伙，咱这世界啊，就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能力者。”韦奇嗤笑了一声。
“2008年那会儿，好像说是他因为不满一个三明治，还是面包啥的，觉得价格太贵了，然后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就爆发了。”
听韦奇这么说，三人都笑了起来。
韦奇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接着说：“2012年，他老人家又生气了。”
“因为‘勾’不满一本以他为‘主角’的文学作品其中的部分描述。所以，他在一次演讲中愤怒地表示‘垃圾作品一定会毁了这个世界’。”
“于是，咱世界就迎来了现在的‘灾难’，无数艺术作品变成了‘异作’。”
“这家伙一看情况不对，直接跑路了。然后，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听起来，他像是‘小孩子’啊......”彩椒轻声说。
“是吧。”韦奇点头，“这就是‘幻想型’能力者的通病。”
见小河的表情很不满，韦奇对她吐了吐舌头。
韦奇抿了抿嘴：“然后嘛，第一件灾难后的‘大事’，就是‘庞贝事件’。”
“就罗马国的某个小镇，被彻底侵染了，‘存在’直接被‘抹除’了。”
“在侵染发生后，没人记得那个小镇叫什么名字了。”
“我们只能通过‘异作’的名字《庞贝的秘密》，称这件事为‘庞贝事件’。”
“之后嘛，为了防这种事儿再发生，就有了‘世界编辑计划’，因此出现了‘世界编辑联合组织’。”
“先是咱人类一起组建了‘世辑联’，然后各国政府又都组建了自己的‘异辑联’。”
“像我呢，就是在异辑联手下的‘纠察队’，也是你们今后要加入的地方。”
“咱纠察队的活儿呢，大致分为管能力者犯罪、感知‘异作入口’的‘巡逻队’，‘下本’编辑异作世界的‘编辑队’，预防和消灭侵染的‘侵染线’等。”
“哦，说是这么说，但一般消灭侵染的时候，都是‘巡逻队’去。”
说了这么多，韦奇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口可乐润了润嗓子。
柠檬举手提问：“韦老师，那我们异辑联在这十几年里，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是吧。”韦奇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一定会战胜灾难？”柠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韦奇咂了咂嘴，有些纠结。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告诉她。
“我很想回答你‘是的’......”
韦奇叹了口气：“但这该死的‘勾’啊，他在消失前，还在‘嘴贱’，留了一句话下来......”
“什么话？”小河很好奇。
“他说啊......”韦奇挠了挠头，“生活远比艺术作品来得荒诞，其无趣且傲慢的腐烂，甚至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