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见皇太子放声大哭,本打算出声安慰几句,可想到刚才胡善祥怒极的样子,又都不敢说话了,只装作鹌鹑样。
胡善祥上下打量朱予焕一番,见她平安无事,这才收回目光,权当做没看见孙贵妃母子二人,只是觑着朱瞻基不说话。
朱瞻基见这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好像被人欺负了一般,又见胡善祥看着他,那眼神少有的犀利,好像在说“我看你如何偏袒贵妃”。
朱瞻基不免有些气闷,对着贵妃母子少见地语气不善,“哭什么哭?一点小事也值得哭!”
他的本意是让皇太子跟着朱予焕展露一番未来继承人的风采,哭了也就算了,朱予焕刚刚哄好,被孙贵妃这么一招惹,又当着众人的面丢人……
在朱瞻基的印象里,就没有见过几个孩子如太子这样的,朱予焕不说,除了朱棣和朱高炽去世的时候哭过,就没见过她有流泪的时候;二女儿朱友桐他照顾的不多,但平日里也都是乐呵呵的;三女儿朱含嘉小时候倒是常哭,可一个女儿家哭一哭又如何呢?
朱祁镇可是个皇子,还是太子,哪有皇太子因为马儿受惊就哭成这样的?
听到朱瞻基的训斥,孙贵妃的哭声一滞,到底还是压低了几分,只是抱着儿子不说话。朱祁镇更是从没见过对自己慈眉善目的父亲生气时的样子,吓得打了个嗝,也不敢哭了。
朱予焕有些无奈,抬手一撩衣摆,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对朱瞻基道:“焕焕控马不力,险些伤着太子殿下,请陛下降罪。”说罢,她俯身叩首,很是诚恳。
朱予焕这一番话摘干净了马匹和朱祁镇,只说是自己的过错,也算是间接给朱瞻基挽尊。
因此朱瞻基面色稍霁,缓了缓声音,道:“快起来吧,不过是玩乐而已,都是御马监的人看管马匹不力,公主何罪之有?”说罢,他给了王瑾一个眼神,道:“王瑾,传下去,御马监上下罚俸三月。”
“是。”
朱瞻基出了锦棚,走到朱予焕身边扶起她,道:“好了,一点小事而已,何必行大礼。”他一牵起朱予焕的手,只见朱予焕的手心早已经磨红,连右手那道贯通手掌的疤痕也破了皮,可见她是用尽全力收紧马缰,让朱瞻基不免有些心疼。
朱予焕察觉到朱祁镇的目光,只是冲着他眨眨眼,随后道:“焕焕愿意在坤宁宫内禁闭自省一月,抄写《清静经》百遍,供奉到东岳庙去,权当是给奶奶、孙娘娘和弟弟赔礼了。”
朱瞻基见她是在铺台阶,心中更觉欣慰,还未开口,一旁的朱祁镇已经讷讷道:“姐姐……是姐姐救了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拽马毛……”
他声音不大,可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纷纷看向孙贵妃,尤其是几个妃嫔的眼神,就差将“是不是你指使太子陷害公主”这句话问出来了。
刚刚赶到的朱友桐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姐姐精于骑射,怎么可能会失误呢?分明都是弟弟的错!
孙贵妃听到这里,又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立刻松开朱祁镇,声音微扬,不悦地反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都是你不好!分明是这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