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呀，包子明天早上再吃好不好？明天早上，幼儿园的早餐刚好有包子。”

母亲捏着手里的毛票子，有些心酸。

幼儿园里那么多孩子，人家都是穿着漂亮的衣服，玩着好玩的玩具，她的磊磊想吃个包子，她都……

“咯咯……咯咯……妈……妈！”

高磊甜甜的笑着，拍着小巴掌，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磊磊这是答应了？”

母亲开心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磊磊真乖！妈妈会努力的，以后人家有的，咱们磊磊，也会有！”

她说到做到，为了孩子，她拼了。

每天早早的就去幼儿园，帮主厨忙东忙西，混熟了，人家也会带她去采购。

哪里的菜便宜，哪里的肉新鲜，哪里可以不用粮票……渐渐的，她都弄清楚了。

等下了班，她就拎着蛇皮袋，去火车站附近捡垃圾。

瓶子，报纸，最好的，是健利宝的易拉罐，这个又轻巧，又值钱，就是不太容易捡到。

终于熬到发工资的日子，母亲只领到了十七块的工钱。

虽然很少，但是比在家里种田强多了。

而且，她靠着捡垃圾，赚了小一百块！准确的说，是九十三块二毛七。

这收入，已经比在农村种田，忙活一整年都强。

但母亲不打算继续捡垃圾。

她老公是大学生，她儿子是未来的大学生，她绝对不可以被人叫“垃圾婆”。

母亲买了工具，找人焊了推车，自己捡了个油桶，用黄泥做了个炉子。

从第二个月起，她白天在幼儿园上班，傍晚就去火车站附近卖包子，还有卤鸡蛋。

素包子有韭菜鸡蛋的，大白菜肉沫的，豆腐白菜的，都是五分钱一个。

肉包子贵一些，一毛钱一个。

虽然贵，但是母亲做的肉包子，又大又好吃，咬一口肉汁往外飙的那种，很受欢迎。

她都是提前一天，拿肉皮熬出胶，摊凉之后混在瘦肉里，这样就可以少用一些肥肉，也能有肥肉的口感和香气。

因为肥肉比瘦肉贵太多了。

卖一个素包子，纯利是两分，卖一个肉包子，纯利差不多有三分多，卤鸡蛋的话，利润会高很多，五毛钱三个鸡蛋，利润能有一毛多！

那些赶火车的旅客，往往都是十几二十个的买。

火车从南到北，一跑就是一两天，车上的东西那么贵，盒饭难吃，泡面火腿肠好吃，但是太贵，绝大多数人都吃不起。

只有鸡蛋是最受欢迎的，扛饿，方便，平常还不怎么能吃到。穷家富路的，吃个鸡蛋也不算败家。

鸡蛋还不像包子，就算冷了，也不影响口感。

买一袋，从上车吃到下车，这一路就兑付过去了。

第一天开张，母亲卖了一百多个包子，两百多个鸡蛋，赚了十九块八毛五。

这么多钱，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母亲怀揣着巨款，回出租屋时，都是一步三回头。到了房子里，更是再三检查门闩好了没有。

赚钱是令人兴奋的，高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一夜，母亲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等到天刚蒙蒙亮，她就早早起床，去市场采购。

没有粮票，什么东西都要贵一些，尤其是鸡蛋，多加钱还买不到很多。

等到一下班，母亲就赶紧收拾东西，去火车站附近摆摊。

今天，她比昨天多加了几个蒸笼，就能多卖几十个包子。昨天因为包子卖完，没得卖，每跑过来一个问包子的，母亲都觉得损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