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陛下偏心得紧,将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差使给了他。
陈列下来,此人也就这一张面皮是精致的,除此之外,再无可取之处。
……
不过陛下这次属实是被气到了。
骂完还不解气,下朝后又将她叫到书房继续痛骂。
“臣工失仪,据实纠参,你可有话要驳?”
易禾老老实实地继续磕头:“微臣死罪。”
司马策觑她一眼:“朕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最近都给朕老实点,否则御史台那帮老东西能拟奏章告到你入土。”
易禾顿时明了,原来是陛下看奏章看恼了。
这也不怪她啊,司马瞻一回京,朝内朝外都恪尽职守秋毫不犯,御史台已经很久没开张了。
没事奏了怎么办,弹劾礼官呗。
陛下设宴她端酒慢了要弹劾,陛下赐花未簪要弹劾,告假三日要弹劾,上殿不疾要弹劾……
除了喘气他们不劾,其他举动都被劾奏过一个遍。
如此也不是一两年,朝堂上向来都是舔痈舐痔者多,涂脂抹粉者多。
也搭上她辫子把柄多,恶名前科多。
所以御史台的政绩靠她一个人就能完成一多半。
今日殿上的几十名大员,若盘算哪些去过清馆雅舍,挨个砍头肯定有蒙冤的,隔一个砍一个肯定有漏下的。
御史台偏偏就只盯着她自己。
还不是因为她族中无靠山,朝中也无朋党,弹她没有任何顾忌。
再是太常一部事重职尊,在其位者动辄见咎,所以多数时候就忍了。
这次……
这次也只能忍了。
经常被弹,就特别经弹。
“回去上疏请罪,事不贰过。”
易禾再叩头:“多谢陛下,微臣遵旨。”
……
回到太常寺时,几个同僚正在扎堆等她。
少卿问道:“大人,陛下没有训斥你吧?”
易禾摆摆手:“放心,没有。”
太常寺本就是个清水衙门,在各部各曹中,属于干活最累,挨骂最多,风险最高的一个部门。
还最容易被连坐。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只剩尊贵体面了。
易禾今日殿上被朝臣弹劾,她手下的人也很是担心会殃及池鱼。
生怕全被罚去皇陵。
想想隔壁的大鸿胪,不但在皇陵里洒扫,还要每天给先祖们表演歌舞。
这哪是人干的事?
白青送到她手里一碗茶,趁无人的时候悄声道:“如今殿下回京,见风使舵的人蜂拥而上,陛下的态度又暧昧不明,属实让大人为难了。”
白青入太常寺已有三年,生性耿直、为人坦荡,算是易禾可以信任的手下。
太祝一职乃正五品,但凡换做中书、门下的这个品级,已经很有威势了。
可惜,白青这个五品同她的九卿一样,驴粪蛋上挂霜——面上光。
还要跟着她日日担惊受怕,也是过于寒碜了。
想到这儿,她拍了拍白青的肩膀:“无妨,劳你挂心了,本官心中有数。”
待白青走后,易禾掩上工房的门,掏出钥匙,将抽屉里的奏疏拿出来。
陛下要她将这几日在南风馆的见闻行事一字不漏写下来给她定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