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作为河间王家将后人,得张家荫庇才能在北镇抚司诏狱中任职,眼见张延龄用水银拍子击死太平侯一脉子嗣,虽说没能力阻止建昌侯施暴,但传递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名字差不多一样,张羡也松了口气,是勋贵子弟还好些,若是穿成平头百姓,那日子可就难熬了。
“老张,张延龄因何要杀我?”
老张开了牢门,张羡也没立刻走出去,古人不是傻瓜,有些事总要先问一句缘由。
“据说,张指挥借了寿宁侯府张家十万两银子要做一笔大买卖,什么买卖小人不知,但年前张指挥急病而死,这银子便没了去处,因此寿宁侯府便找到了小公子。”
老张给的信息虽说有限,但张羡还是大概摸着了一些脉络,无非太平侯府欠了寿宁侯家的银子,这套路他就很熟悉了。
只是要债不成就杀人,多少还是有些过了,古今同理,作为债主只要有一丝可能,都不会轻易放弃债权。
但债是太平侯府欠下的,老张不可能清楚一切,现在离开北镇抚司的死人牢才是他该做的事儿。
“听你们俩说,英国公府跟寿宁侯府打起来了?真打还是假打?”
“公子,怎么可能真打?老公爷是中军大都督,真打,十个、百个寿宁侯府也不是英国公府一合之敌。”
听到老张语中带着怨气,张羡又问道:
“那寿宁侯府呢?建昌侯张延龄呢?”
“嗐!这俩祸害还能靠什么,无非靠着宫中的张皇娘硬撑而已,只要公子从地牢出去,就可以脱得生天。”
说及寿宁侯府,老张便开始频繁回望,唯恐有人出现在死人牢附近。
“老张,把你的腰刀给我……”
知道老张这边的信息已经掏干净了,张羡就盯住了他刚刚摔在地上的腰刀,很多时候武器不定有用,但足以安定人心。
“公子,咱吃了寿宁侯府的亏要忍着,现在毕竟不是老侯爷那时候了,若张鹤龄与张延龄能杀,公子便不会来诏狱,老国公也用不着强闯北镇抚司!”
老张一语道破英国公府跟太平侯府的外强中干,便转身要带张羡出地牢,人没死,对衙里乱斗的两个张家都是好事儿。
“忍着归忍着,但这亏却不能白吃,老张,狱中可有粪桶?”
逼债不成便杀人,或许对平头百姓来说正常,但对跟英国公一脉所出的太平侯府,这事儿就透着蹊跷了。
回身再看死人牢中那一堆尸体,见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积了一洼反射着烛火的血浆,横七竖八的尸体,头上都被开了天窗。
如果这些倒霉蛋是被拿来练手的,那这事儿就更蹊跷了。
“公子高明,粪桶好,折面儿不伤命,小人这就给您去找,这是刚死那厨子的马勺,公子您先拿好。”
赞了张羡一句,老张就去忙活了,端详着手里的马勺,张羡也不禁露出了苦笑,来的时候就不该掂那马勺,现在这马勺,也不知道能否解决当下的麻烦。
随老张来到地牢门口,张羡问道:
“老张,说说你的名姓,不管是英国公府还是太平侯府,都会对你有所回报的。”
“公子无须如此,小人也姓张,这就是小人本分。”
说完,老张就打开了地牢大门,张羡一步跨出生天,望着北镇抚司院中胡乱打作一团的众人,很快就找到了正主。
五六十岁的绯色麒麟袍胖大老汉肯定就是英国公张懋,而另一方站着没下场的两个中年人就该是寿宁侯张鹤龄与建昌侯张延龄了。
原身都被弄死了,认出讨债不成便杀人的张鹤龄与张延龄,张羡也不客气,手中马勺挥洒,片片金黄便朝两人方向飘落。
“小畜生,刚刚没打死你,本侯就再杀你一次,不还了我们张家的三十万两银子,便卖了你太平侯府的闺女抵债!”
建昌侯张延龄欲提刀再杀张羡一次,奈何粪水的威力太大,不仅是张延龄,寿宁侯府的一众助拳也纷纷掩面四散。
“张延龄,你个婢养的王八蛋,真当我张家没人了吗?”
张羡几勺粪水挥洒而出,北镇抚司地面的两家张氏大乱斗就直接停了下来。
见三叔张軏的孙子全须全尾的走出了诏狱地牢,英国公张懋也长舒了一口气,转乱斗为骂战,开始寻找退出北镇抚司的台阶。
若按诏狱内线所言,三叔太平侯张軏一脉被绝嗣,英国公府只能跟寿宁侯府势不两立。
到了那个时候,冲击北镇抚司只是开始,不杀一两个寿宁侯府直系子嗣,英国公府在勋贵圈里就站不住脚,更不要说执大明勋贵之牛耳了。
“还钱?还什么钱?三十万两银子!你们怎么不说一百万两?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被人上门逼债,张羡还是有些应对经验的,尤其是高利贷。
按狱卒老张说法,太平侯府一脉只是欠了十万两银子,张延龄口出三十万两,指定就是高利贷、印子钱了。
见英国公张懋对债务一事没有质疑,为了自身的安全,张羡就只能赖账了。
无非寿宁侯、建昌侯也不是啥好人,穷鬼磨恶人呗……